第二十六章 大戏
见她两眼重又焕发神采的看了自己,郑炎干咳两声,站直了,“将军你忘了,你不会吃酒。” 他刚刚听得她一番话,看着她低头,格外惹人怜惜,心变得柔软,匆忙阻拦之间,那句将军已然叫出来了。 郑炎最近的疑惑便是,他总是无意当中,会将他当作女人看待,反应过来时,总能吓自己一跳。 江秋心下欢喜,她今日以及擂台那日的努力,不就是为了那声大哥么?想来他是不愿叫大哥了,自己退一步,将军也不错。 就像小孩子得了糖果,江秋欢喜得也顾不上听什么曲儿了,“小弟练拳,当大哥的怎能不陪着,这笙烟姑娘的曲儿,我们晚上再来听便是!” …… “他们要走了,赶紧让吩咐下去的人准备一下。”笙烟吩咐身边的女子。 “是。” …… 付过酒饭钱,江秋郑炎仍是一前一后,慢慢悠悠走将出去,却看见有几个人堵住去路,推推搡搡。 “这使不得啊段公子,我们笙烟从不陪客外出的。”萧妈妈扯着嗓子喊道。 笙烟一袭红衣显眼的很,江秋早看见了她,还有一公子,嘴里胡乱喊着,似乎醉的不轻。 他抓了笙烟的手臂,非将她往外扯,笙烟唇抿得紧紧,一语不发,额头却有晶莹的汗珠冒出。笙烟旁边还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子,也帮着阻拦,横眉相对,看装扮像是婢女,那段公子旁边也站了一小厮。 “谁说陪的?”那公子呵呵笑两声,两眼痴迷地盯着笙烟,“我不过是请笙烟姑娘家去坐坐。” 江秋只以为眼前这个狂徒也如自己一般,瞧着笙烟姑娘曲儿唱的好,就要带回家中去。 虽无坏意,却无礼至极,更何况…… 更何况这是自己想做但自认为绝不能做的事,这狂徒,同是喝酒,怎的他喝醉了不晕过去,反倒在这里祸害起别人来! 道路上摆放了绿木盆栽,泥土上铺了些小鹅卵石,颗颗圆润,江秋不动声色地拾了几个放在手中。 她背手而立,手指发力,将那石头当作弹珠,顷刻便弹出去,正中那段公子眉心。 段公子还欲轻薄笙烟,眉心突然吃痛,他下意识去捂,反应过来后只见一石头滚落在地,啪嗒啪嗒,还兀自转着。 郑炎站在江秋后面,这一下看得清清楚楚,暗暗赞叹:他若是使起暗器来,自己要和他比武,倒更难胜了。 原来郑炎今日跟了她出来,心里已经是打定主意愿赌服输,虽她使损招,但自己若能快些,便不至于被她那一招了结,终究是自己能力不足。 他默认做了她小弟,自己可以嘴硬并不叫她大哥,但她却时时称他为小弟。 想着以后免不得时常与她接触,何不趁此机会日日切磋,自己功力若能长进,以后总会有胜过他的一天,眼前吃这点小亏倒不算什么了。 那段公子还没想明白这石子如何道得他脸上来,后背又吃痛一下,“谁?”他大喊,颇有些神经质。 原来江秋将那石子弹到墙上,石子又反弹回来,正中其背。 一连几下,每一下都使了狠劲,直打得他云里雾里,抓痒挠腮,前顾后判。 江秋心道:酒果真害人不浅,今日这个什么段公子要神智清醒,恐怕早便能看出这石子从何而来,何人所发,此时却愣在当地苦苦思索,眼底藏有惊骇之色,莫不是将她当作鬼神?还是她暗器的使法越发出神入化,竟让人半点看不出来么? 主子蠢,那小厮更蠢,见他主子上蹿下跳的,只一味问他怎么了。 江秋哪能想到眼前正是一出大戏?那男子正是故意将她和郑炎两个视而不见的,惊骇神色也演的出来,简直比这京城中最好的戏子还要迷惑人三分。 她微微摇头,弹出手中最后一块石子,正好点中他穴道,他当即晕倒。 那小厮吓得扑地,将自家主子扶了出去。 如此一来,便无人挡道,江秋在前,郑炎在后,正欲走出,那笙烟却款款走来。 她先是朝着江秋深深鞠了一躬,“承蒙大人出手相救,小女子不甚感激。” 江秋将她扶起来,“姑娘不必多礼,我又做什么了?” 郑炎刚刚就站在自己身后,她手上的动作他自然看得清楚,却不知他人如何,她有心要是试一试别人能否看出是她从中作怪。 笙烟微微一笑,“那男子作恶多端,近来不知听了哪位大师指点,越发相信鬼神,想必是将刚刚那些个石子当作是鬼神降临了。” 她心巧的很,刚刚瞧见江秋的鄙夷之色,微觉那人演得有些不合常理,怕江秋起了疑心,才想出那么个藉口,谁知倒刚好和江秋心里想的吻合了。 江秋听后,心想:果真如我所想,那男子既信了鬼神却还要作恶,今日只是被自己用石子打上那么几下,现在想来倒是轻了。 她是小孩心性,此刻听说那人将她当鬼作神,自有些欢喜,却朝笙烟谦虚道:“我原也是见这石子可爱的紧,拿在手中把玩一下,那鬼神竟显灵,暗中用了我的手将那石子送了出去,我却没做什么。” 笙烟捂嘴轻笑,且不说领主让她做什么,这女子倒是有趣的紧,只要哄得她乖乖的,日后将她押送回国,路上也不怕无聊了。 这时却听得郑炎开口说:“你怎的给那恶人拖来这里?” 她既然下了台,又不见她像其他女子一样胡乱走动,想必是待在房中,却怎么堵在他们出门的必经之道上? 原这郑炎外表粗犷,平日里不修边幅,玄武军中也没这对于外貌装束这些许多要求,只不过巡逻办事时,必得穿着玄武制服罢了,于是乎外形也没甚改变,仍旧和江秋当日在擂台上的一样。 众人见他这副相貌,很难信服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听他说出此话皆是一惊。 这郑炎实际上心思也并不细腻,只是他想起父亲一生忠厚老实,打铁也从不短斤缺两,最后却为奸人设计所害,自己也为了逃避追杀迫不得已躲在那深山中,同野兽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