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还有一遭,来清一清宿怨
“救命啊!国师,国师救朕!” 尖锐嘹亮的一嗓子吼出来,整个定康城都静了静。 百姓们纷纷抬头,望着皇宫最顶上,那两道颤颤巍巍的身影。 准确来说,只有一道身影是颤颤巍巍的,但因为千凰提着南燕帝的后颈,两个人离得很近,远看起来就像是她与南燕帝一起颤抖一般。 南燕的百姓嚣张跋扈惯了,整个中州就他们国力最强,向来看不起夜淮和北秦的人。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其他两国的人会攻破他们的皇宫,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自家皇帝的命来威胁他们。 他们的眼睛都红了,不是委屈的,是气的! 简直是奇耻大辱! 国师呢? 国师到底能不能行? 不是说迁都定康之后,南燕会国祚万年的吗?怎么今天定康城被人攻陷,皇帝被人小鸡崽一般用刀架在脖子上,国师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抬头一看,国师被那归一宗的宗主一刀砍在肩膀上,鲜血喷薄而出。 殷红的鲜血就像一把火,彻底烧毁了他们心中那个无坚不摧的国师形象。 南燕的百姓们无论老少,此刻都意识到他们信奉的国师在这些人手中连自保都困难,更不必提护佑他们了。 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法常大人,请为南燕留一条生路吧!” “法常,为何你招惹来的祸患,要让南燕的所有人与你一同承担!” “法常,南燕待你不薄,为了南燕百姓,你还是自行带着这些人离开吧!” 当神明高高在上时,他们是最虔诚的信徒。 当神明跌落云端时,他们同样是最天真的刽子手。 他们眉目低垂,跪倒在地,用与从前同样虔诚的语气,说着与从前截然相反的话。 法常国师本就在接二连三的打斗中受了伤,这些话更是气得他血气上涌,恨不得当场杀了他们。 但这种时候却只能安抚。 他已经得罪了夜淮和北秦两国了,不能再惹怒南燕人,否则,中州三国就当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何况,他还有使命,必须守住南燕的禁地…… 他不能离开南燕,不能被南燕人厌弃。 于是,法常忽而转身,不再与申屠奎纠缠,而是直直朝着皇宫顶端的方向掠去。 “诸位莫急,本尊一定会保住陛下,保住南燕!” 他要救回南燕帝,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放弃了南燕帝就相当于放弃了南燕,到时候整个定康城的百姓都不会再信他了。 南燕帝已在千凰手上吓晕了过去、 千凰微眯起眼瞧着飞速朝她掠来的法常国师,眸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忽然,一艘华贵飘逸的飞舟,从舒卷的云层中驶来,如羽箭一般,来去如飞地拦在了千凰身前。 船头上立着一个宽袍大袖的人,千凰却看都不看,身影一跃,朝着法常国师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晏枕舟,别抢我的猎物!” 说着,足尖在船头一点,跃过这艘大船,手中长剑正好对上了法常的身影。 她怀中的小狐狸也得了允许,“嗷”的一声炸出九尾,与她分别从两个方向朝法常冲了上去。 “催魂,凰破!” 话音刚落,恐怖的金色神光冲天而起,三尺长剑上似有一只血色的绚丽凤凰凌空而上,赤金色的凤翼在空中骤然爆发。 伴着呼啸的剑气,直朝黑袍法常袭去! 法常身上的黑袍是一件九品的护身灵宝,可抵寻常的三层法宝。 这剑招穿透了第一层的防护,接着是第二层,到了第三层的时候,千凰手中的长剑已经不能寸进。 剑锋不能进,然而剑气未绝,凤凰依旧向前。 锋利的狐爪撕开法常面具的时候,凤凰也刺入了法常的胸腔。 黑色面具与长剑一起跌落在地,喜悦地奏出“当啷”一声。 千凰收回剑锋有损的长剑,在法常青紫的面容前发出一声哼笑。 被一剑穿胸的法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疾向后退去,瞧着千凰的目光就像是在瞧什么妖魔。 “国师大人,别挣扎了,有我在,你的陛下和南燕,一个都保不住。” 小狐狸猛地一扑,一只尾巴悬勒住法常的脖颈,红色的竖瞳凶狠地瞪着面具下的苍白面孔。 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容,扔在人堆里都未必认得出,或许是因为长久带着面具的缘故,透出了病态的苍白,唯有那双眼睛,黑如深渊,满是黏稠的野心和欲望。 千凰瞧了一眼,嫌恶地偏开了头,道:“我对国师大人身上的秘密实在好奇,你不说,我还真舍不得让你死。” 定康城已是一片哗然。 却不是因为国师命在旦夕,而是因为晏枕舟从飞舟上走了下来。 法常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额头上都冒出了青筋。 “妖、妖……祸害!” 他的话音方落,下面的南燕人便全都陷入了疯狂。 “灾,灾星现世!” “国师不是已经将他镇压封印了,为什么他还会突然出现?!” “灾星现世,九州,九州要有大劫难了呀!” “难怪南燕今日遭此一劫,定是这个灾星,这个灾星所害!” “这妖族灾星勾结夜淮妖女,恐怕不只是南燕,整个九州都难逃一劫!” “糊涂啊,归一宗的大人们糊涂,夜淮的将士们糊涂啊!” “天命如此,九州倾覆,势不可挡,不可挡啊……” 这些惊惶至极的议论声尽数传入千凰等人耳中,归一宗和万兽宗的人面色都是一变。 什么天命、灾星,还有九州倾覆,这样的事,他们为何从未听过? 这雪发白衣的翩翩公子,为何就成了覆灭九州的灾星降世? 晏枕舟面色丝毫未变,一双清眸淡然流转,一瞬不瞬地盯着千凰的神情。 他很好奇,听到这些之后,她的反应。 千凰本来还想问问法常给小狐狸喂下的黑色黏液是什么东西,法常却忽然变成了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一看就问不出什么了。 她无奈地后退一步,神色间有几分厌烦。 “我说你们为何要把一个人关在禁地里二十年,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劳什子天命。” “可笑。” 她看向南燕人的眸中尽是讥讽,声音冷然,还有几分不屑。 “我平生从不信天命,诸位都是修仙之人,天命星象何时真正垂怜过弱者?它永远都只是强者的光环。” 手中长剑挑起地上的黑色面具,手腕一转,寒铁所铸的面具便化为齑粉,千凰漠然:“灾星也好,福星也罢,强者剑下,皆是蚍蜉。” 眉梢一挑,她转身望向晏枕舟,唇角漾起莫测的笑意。 “正好,私愤和国仇都报的差不多了,还有一遭,咱们就来清一清这二十年的宿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