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请缨赴营
当凌小曦在尚皓的护送下回到伊侬神庙时,地冥祭司已经在赶往营地的途中了。kuxingyy.com 凌小曦衣裙破损、满身泥污的狼狈样子着实把两位大祭司吓了一跳,天灵祭司更是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凌小曦鼓起勇气说出在心中已经默念了一百次的理由,座前祭司睿智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她的心更虚,低着头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天灵祭司心中虽然有疑惑,但看到座前祭司没说什么,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回到房间,梳洗干净以后已经是筋疲力尽,洛琳早已经把热腾腾的食物摆在了桌子上。座前祭司让她先吃点东西再为她疗伤,然而她没吃两口,强烈的倦意突然袭来,她的眼皮稍微闭了一下,居然就这样睡着。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 隔着垂地的浅绿色纱帐,她晕晕乎乎地看到一个纤美的身影站在高脚熏炉前,窗外灿烂的阳光给她镶了一条刺眼的银边。 凌小曦眯缝了一下眼睛,看到了那人正拿着一把长柄小勺低头往炉子里添加薰料。 “洛琳,你过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凌小曦依然觉得十分困乏,她一边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边说,但刚睡醒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 “小曦,你醒了?!”带着惊喜的声音,那人转过身来。 母亲?!熟悉的声音让凌小曦一下子全部清醒了,她眨了眨眼睛,眼前看到的的确是她日夜挂念的母亲! “妈妈!真的是你吗?”她激动地喊道,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向母亲走去。 “小曦,别!”白尤祭司慌忙放下长柄勺子快步走来,“你别走,你的脚还没好呢!” 白尤祭司撩开沙帐坐在床边,凌小曦马上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呀!我真的好想你!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啊?”凌小曦眼里噙着泪水,把母亲紧紧地环抱,“我还以为掌灵大典可以见到您和爸爸,可是你们都没有来……” “对不起,小曦,我和爸爸都很想过来,只是当时战事紧张,谁都不能轻易离开,护住了链寇山,就是护住了你,明白吗?”白尤祭司一边笑着说,一边疼爱地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能够看到你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那天晚上听说你突然失踪了,可真是把我吓坏了。你呀,现在是圣女了,做任何事情都得深思熟虑,否则就会惹出大乱子,知道吗?” “知道,不过我是事出有因的……”凌小曦心虚地放开环着母亲的手,“座前祭司都跟您说了?” “说了,不过你并没有跟座前祭司说实话。” “座前祭司果然看出来了……”凌小曦小声嘀咕,显得有点难堪。 “她没有在我面前拆穿你,只是尚皓去找成越的那个晚上,我刚好也在他的营帐,所以内情都知道了。小曦,虽然这次你们都平安回来了,但珋霏心思不稳,意志不定,你以后还是要提防一下她……” “其实珋霏的心地并不坏,只是重重打击下一时糊涂而已。我们也是经历过患难的朋友,这次死里逃生,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完全消除了。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处理的。对了,爸爸呢?他没有来吗?”凌小曦一边说,一边越过她母亲往后面看。 “他怎么会不来呢?”白尤祭司笑着说,“知道你失踪了,你爸爸比我还紧张呢。那晚的战事一结束,他就催着我过来看你,不过因为军中有事,第二天一早又赶回去了。” “这样说,我睡了不止一晚了?” “你已经睡了两天多了。”白尤祭司心疼地把女儿的长发撩到耳后,“你大病初愈,那天晚上又牵动了元气,能这么快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还有呀,你在梦中还念念叨叨,辛亏是妈妈照顾你……” “我……我念叨什么了?”凌小曦马上紧张起来了。 “你还能念叨谁?” 白尤祭司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样,凌小曦马上明白了,脸一红,低下了头。 “哦,对了,有人托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白尤祭司笑了笑,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精美的小瓷罐递给了女儿。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凌小曦接过来,在盖子打开时飘出了一股诱人的清香,浅黄色的果子反射出饱满的光泽,满满地一直装到了罐口。 “雾露果?”她怔了一下,“这是……成越让您带给我的?” “他说你怕吃药,特意托我给你带过来的。”白尤祭司微微地笑着说。 凌小曦捧着小瓷罐,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对她忽冷忽热的情形。 身为白达枭,他不得不正其身以扬军威,然而面对她,却又明明深爱不能相守,他现在的心一定是充满了彷徨和矛盾吧……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不禁黯淡了下来。 “妈妈,这个……你还是帮我还给他吧……”她盖上盖子,把小瓷罐又推回母亲手中。 “小曦……” “妈妈,我现在是圣女,已经没资格再接受他的心意了。我想他现在一定和我一样,心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我更应该要克制自己,不能让他越陷越深,不能让他和我一样一生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女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白尤祭司心疼地说,“你知道他为了守住对你的承诺,宁愿……”她说着突然停住了,眼神闪烁地没有再说下去。 “他宁愿什么?”凌小曦慌了,马上追问道。“没什么……妈妈只是不想女儿将来后悔。” 白尤祭司说着把罐子又放回女儿手里,然后用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小曦呀,座前祭司已经告诉我了,青獒星很快就会重现,那是我们神庙大军和黑骁团决战的时刻。成越他是白达枭,是神庙大军的首领,为了捍卫娄枭大地,他必定不会吝啬自己的生命。而你……我的女儿……”白尤祭司说到这里眼睛湿润了,“更是我们娄枭族的圣女,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无论你的法力如何,也必须要和战士站在同一阵线。妈妈让你保留这份感情,是不想你会有一生的遗憾,明白吗?” “一生的遗憾?”凌小曦低声说,一阵酸楚涌来,她避开母亲疼惜的目光,望向了窗外。 妈妈说得对,现在离决战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谁又会知道结果如何呢?如果战败,这场战争因我而起,我必须要用自己的生命向神鸟赎罪。即使战胜了,我和他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难道我真的要把这痛苦带到生命的最后吗?我是不是应该给生者一个念想呢?万一我们都能侥幸存活于世,到时我再让他死心也不迟…… 不过,潜意识中的理智很快就让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我是圣女艾琪可,如果我这么做的话,又怎么对得起为我浴血奋战的族人呢?而且万一我们都能够活下来的话,他真的可以抽身出来吗?我不是因为自己一时的放纵而留给他更大的痛苦和伤害吗?不,我不可以这么自私,绝对不可以! “小曦,你在想什么呢?”母亲关切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妈妈……”凌小曦正想跟母亲解释,却突然从门口传来了座前祭司的声音。 “圣女艾琪可,我可以进来吗?” 凌小曦马上转过头,发现座前祭司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外。白尤祭司不慌不忙地把小瓷罐塞回凌小曦手里,然后从床边站了起来。 “当然可以,座前祭司请进吧!” 凌小曦却显得有点慌乱,连忙把小瓷罐塞到枕边。座前祭司走进房间,向凌小曦弯腰行礼。 白尤祭司向座前祭司行礼后微笑着说:“您来得真是时候,圣女刚刚才醒,您就过来了。我还准备让洛琳去请您呢——” “是吗?”座前祭司随和地笑了,望向了凌小曦,“圣女的气色看来不错。您现在还感觉到有一股特异的气息堵塞在体内吗?” 凌小曦这才想起来,自从她从昏迷中苏醒后,就一直有一股令她很不自在的气息堵在身体里面,却又说不出在什么地方,而这股气息现在已经感觉不出来了。 “已经没有了。座前祭司,那是一股什么气息呢?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办法感觉到它的位置?” “这个我迟一点再告诉您吧。圣女,请让寅于看看您的伤势吧!” 座前祭司说着坐到凌小曦的床边,探过她的气象后,又查看了她脚上的伤。凌小曦看到自己的脚踝已经消肿,于是慢慢转了转,发现居然一点儿也不痛了。 “真神奇,我还以为起码要五六天呢,怎么会好得这么快?” 座前祭司笑了,“这要多谢你母亲,如果不是她每隔两、三椠就为你敷一次药,你的脚也不会好得那么快。” “谢谢妈妈——”凌小曦不好意思地说,又望向了座前祭司,“小曦也要谢谢座前祭司,小曦一回神庙就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让您操心了……” “这都是寅于的份内事,圣女不用客气。您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再调养一段时间便可以完全康复,我也答应你母亲让她留下来照顾你,这样就我可以放心回军营了。” “您要回军营?”凌小曦愣了一下,马上想起了那天晚上游嗤的突然进攻,于是紧张地问道:“座前祭司,那天晚上的战斗结果怎么样了?” 座前祭司抿了抿皱巴巴的嘴唇,担忧浮到了脸上。 “那场战斗我军中了游嗤的诡计,绿骁团的战士被困在奎连黑祭司的幻炎术中,死伤不计其数,受到了开战以来最大的一次重挫。现在我军士气低落,人心惶惶,而且对奎连黑祭司的恐慌在军中蔓延。如果我不尽快回去处理的话,万一游嗤再次突袭,我军恐怕有溃败之忧呀!” “怎么会这样……”凌小曦震惊地低声说,一股强烈的使命感随即涌上心头,她毫不犹豫地说:“座前祭司,我要和您一起回营地!” “圣女艾琪可,寅于知道您心中焦急。不过军营条件艰苦,远不及神庙。您刚刚重伤醒来,前天又牵动了元气,现在还需要休养,这个……还是迟些再商量吧……” “座前祭司,您不是说现在军心浮动吗?请问还有什么比圣女亲临军营可以更好地稳定人心呢?我是圣女艾琪可,本该站在战阵最前面,可是小曦却未能尽到圣女的责任,一直要三位大祭司操劳。现在决战在即,战士们为了阻止这场灾难浴血奋战,不惜献出生命,我又怎么能够因为一点小伤躲在神庙呢?座前祭司,小曦不想成为被人供奉的神像,即使力量微薄,小曦也希望可以为族人做一点事情!” “这……”座前祭司犹豫了一下,扭头望向了白尤祭司,“雪樱,你怎么看呢?” “雪樱也觉得圣女说得有道理。圣女并非在神庙长大,现在又失去了法力,如果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也不和战士共进退的话,即使我们战胜了游嗤大军,恐怕将来圣女也难以使族人信服。现在圣女的伤已经痊愈了,只要小心照顾,即使在营地身体也是可以恢复的,所以雪樱请座前祭司考虑圣女的提议。” “连你都这么说——”座前祭司的语速很慢,似乎还在下最后的决心。 “座前祭司,求您成全小曦吧!小曦答应您,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没有您的同意绝不离开营地半步,一定不会再惹麻烦,好吗?” 座前祭司深陷的眼睛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终于点了点头。 “那好吧!既然圣女有这样的承诺,寅于自当尽力配合。雪樱,你好好准备,明天一早,我们就一起回营地吧!” “谢谢座前祭司!” 凌小曦高兴地握住了座前祭司的手,座前祭司拍了拍她的手背,和蔼的笑意后面却依然隐隐藏着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