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恒蔷与恒瑾率军回京的消息传出,各路反对李枭的恒氏宗亲相继选择追遂他们兄妹俩,原先加入凤家军的反军中有一大部分亦是如此。剩下的凤家和袭家宗族势力依然负隅顽抗,但势力大不如前。 恒蔷兄妹俩从出发前率领的四十万人马已发展到六十万,可与李枭的六十万禁军相抗衡。而这禁军原先的正统领是梅世杰,梅家几代忠良,誓死效忠恒氏女皇,所带的禁军亦是忠心耿耿。如今的正统领虽换成了李枭的心腹,但可以想象,一旦听闻大皇女和皇长子归来,其军心所向必有所变化。这一点,李枭也是心知肚明。 既是大势所趋,又有恒蔷示好,老谋深算的李枭并不是莽夫,他深谙迂回之术,当他的亲生儿女抵达京城之时,他摆出很高的姿态率众出城相迎,让天下人都知晓,他将与恒氏嫡出的血脉一起守护大梁。 金銮殿内,一团和气。李枭与恒蔷、恒瑾父慈子孝,众大臣恭迎大皇女回朝,一同商议大皇女登基事宜。 “诸位大人,我何德何能敢坐那龙椅?论指点江山、造福社稷,全大梁唯我父王能够担当!为君王者,爱民如子,雄才大略,励精图治,胸襟宽广即是明君。选贤选能为上,为何非得是女子?如今我父王便是最佳人选,我拥立我父王称帝!”恒蔷非常郑重的说道。 一席话让整个金銮殿为之震撼,一众大臣连同李枭、恒瑾都石化了。 “呃……蔷儿,不可胡言乱语,大梁祖制怎可轻易改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李枭终是反应的快些,假装板着脸训斥恒蔷,却给殿下站的一人使了眼色。 “王爷,大梁的祖制不可改,大皇女理应登基,但老臣以为大皇女回魂时间不长,对治国理政尚不熟悉,请王爷垂帘听政,等他日大皇女羽翼丰满之时,您颐养天年可否?”左相易敏之忙上前说道。 此言一出,便有相当一部分大臣上前复议。 恒蔷见状,心中暗自发笑,“垂帘听政?岂不又是操纵傀儡的把戏?还不如一次圆了这转世李贤的登基梦,也打破这女皇世袭制的弊端!” 想完,她恭敬的禀道:“丞相此言差矣,天以阴阳而化生万物,男女阴阳皆平等也!祖制并非永远合乎时宜,变则通,通则达。如今我大梁的局势,唯我父王这般雄才伟略、文武双全能运筹帷幄之人可力挽狂澜。何必让他坐在帘后指挥,还落个专权的不义名声?” 不想李枭此时发话了,“行了,事关重大,往后再议。倒是大皇女和皇长子长途跋涉回来,并未见到先皇最后一眼,理当先去拜祭先皇,再为先皇守孝。守孝期满,再议继承皇位之事!” 恒蔷垂眸,“守孝?少则二十七日,多则三年,此期间父王可名正言顺的独揽朝政,我若登基就是不孝。看来,我这老谋深算的父王早想好了这步缓兵之计,那我就顺势答应,全力助他圆那皇帝梦。” “是,父王圣明!”恒蔷带头赞成。 恒瑾和大臣们忙跟从赞成…… 次日下朝,李枭宣恒蔷坤和宫觐见。那里是李枭的寝宫,别人可能不知为何去那觐见,恒蔷心里倒是猜到了七八分。 父女二人相见,摒开外人,漫步在坤和宫中特有的石榴大道之上。 时值六月,蓝天白云,大道两边火红的石榴花笑盈盈地咧开了嘴。一阵轻风吹过,枝头花儿颤动,绿叶轻摇,甚是美丽,衬托的这坤和宫格外怡人。 李枭穿黑袍,恒蔷着素白衣裙,并排行走,父女俩进行着一场灵魂的对话。 “蔷儿,记得你回魂后颇喜在为父这坤和宫中游玩赏景,如今可否告知为父是为何?” “呃……”恒蔷略作思考,“儿臣给父王写的信中,已奏明原因,这里的景象像极了长安,这石榴花可是长安花呢!” 闻言,李枭的目光扫向了身侧的石榴花,进而瞳仁微动,转头看向恒蔷,“你写的信,为父读了多次。今日既提到长安,咱们父女俩便开诚布公,当年真把你送……回了长安?我大唐依然长盛不衰?” 恒蔷眨眨眼,暗道:“送?那是多危险的送法?”面上却点头,谨慎的答道:“禀父王,算是吧。因为我被宝珠送到了一千四百多年后的长安,千年的朝代更迭,大唐已不在,我生活在一个新的更强的国度。那里,把大唐优秀的精神与文化一直在传承着。” 李枭一愣,“竟有如此偏差?” 恒蔷尬笑,点头。 “那也比为父幸运,好歹还在长安。”遂目光看向远方,有些失神。 “呃……”恒蔷忙低头,嘴角抽搐,有点想笑,硬是忍住了。 “你信中提到武则天,是说武后称帝了?”李枭忽的转头盯着恒蔷的眼睛,可目光中透露着不情愿。 恒蔷瞄了一眼李枭的脸,瞳仁轻轻转动,斟酌着要如何说才不会刺激他,毕竟那是逼死他前世的幕后主使。 “父王雄才伟略,开疆拓土,造福我大梁江山社稷,乃是人中龙凤。想那武后与您的关系,她也算得女中的佼佼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她自立为则天皇帝,改国号为周,史称武周。虽然她善弄权术,重用酷吏,严刑峻法,但在位近四十多年,社会稳定,经济繁荣,为大唐走向鼎盛功不可没。最后……也还政与李家,李显继位,史称唐中宗,还恢复了旧唐制。”说完,恒蔷低头吐口气,她自己觉得此话说的还算圆滑,就看李枭的反应了。 “显?最终竟是他继位了,呵……”李枭微微摇头,面部似皮笑肉不笑,眼里不知是羡慕还是失落。 恒蔷谨慎的点头,没有言语。 “故而,这女帝的功绩永载史册,影响到千年后的人们都认同男女平等、皆可为君。所以,你认为父王在女尊国称帝也没甚不妥?”李枭转头看向恒蔷,审视着她的双眼。 恒蔷的眼神也毫不闪躲,“是,父王本就与先皇共同治理大梁多年,论经验和实力是最合适的人选。” “哼……”李枭嗤笑一声,双手背后,仰面抬头,大摇大摆朝前走去,竟把恒蔷甩在了身后,怕是不想让她看见他得意的神情。 走了没十米,突然,他又转过了身,目光俯视恒蔷,面上挂着看破一切的轻笑,“你回到这个世界不过几年,哪有这见识?说吧,是谁教你这样做的?” 恒蔷一愣,有点始料不及,她原本猜到李枭定会问大唐与长安的情况,这个转弯没预设到。 “呃……禀父王,儿臣有自知之明,我现在的能耐根本当不了皇帝。如父王所言,支持您称帝是几个未婚夫与儿臣一起商议的。”恒蔷低头,声音越来越小。 李枭撇嘴,“哼,那几个邻国的小子,各打各的算盘,你需谨防!”说完双手背后,正视恒蔷。 “那轩辕袏一直惦记先皇当年承诺给他的陪嫁,金银马匹到不算什么,可那北方的雪城偌大一个城池,与鸿国临近,土地虽贫瘠,但盛产铁矿。与你联姻,得了此城,鸿国版图增加,还能助他锻造兵器,是捡了大便宜!大梁有你与他遥相呼应,他的皇位都要坐的稳些!” 恒蔷肩头一颤,心中不得不承认,李枭说的没错,轩辕袏就是惦记那陪嫁。 “还有那白望春,成年懂事后,到底不想做傀儡,且心机颇深,往后就指望你给他放飞!”李枭扬起下巴,面色有些阴郁。 “那风国、仙罗国的小子,哪个不是想沾你光解决点自己的事?钱竹默就更要远离!为父曾对他动过严刑,保不住他就在计划报仇,呆在你身边,好伺机刺杀为父!情情爱爱最是靠不住!” 恒蔷听完,顿觉汗颜,不可否认,李枭说的话都有其合理成分。 “听为父一言,选对夫君虽能助你,但靠自己更踏实!你只需把易兰卿和梅傲寒攥手里就够了!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大梁人,一个足智多谋一个武功盖世,就算有朝一日为父不在了,他们于公于私都能护着大梁和你!” 恒蔷一愣,眨眨眼,微张着小嘴,心中有些诧异。 “父王,您……不是安排儿臣和鲜于梓祺回仙罗远走高飞?坚决反对儿臣和易兰卿成婚?”恒蔷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枭蹙眉,面上尽是责备之色,“你懂得为父深受孔孟之道熏陶,重人文礼仪。兰卿本是为父心中的乘龙快婿,谁料你与鲜于梓祺当年做下荒唐之事,为父甚是痛心!为了你的贞洁,为父才愿割爱让你去仙罗,欲让你成为整个仙罗最尊贵的女子。谁知你……唉……”李枭摇头叹息。 恒蔷面露尴尬,心里抱怨,谁让你当年不说清楚,害我差点再见。 “也罢,凡事冥冥中都有注定。未来,为父有意让你为先皇守孝三年,这期间你需更加勤奋读书学习,有朝一日……这皇位终是要传于你的。”李枭压低声音,却是字字铿锵。 恒蔷心中一震,顿感压力,此志向她已暗暗立下,势要为之而奋斗。只是这帝王心术,不好揣测,她口上便没敢答应,只是低声道:“父王春秋鼎盛,儿臣绝不敢有此妄想。” 李枭深沉地点头,“为父自会为你筹谋,眼下你去把梅傲寒召回到你身边,未来守孝期满让他做你的侧夫。” “呃……”恒蔷面露难色,支吾道:“父王,儿臣与他早就一刀两断,当年儿臣削发的事……您是知道的。” “据为父所知,他一直对你用情至深。当年知你坠崖,他违抗军令私自冲出骠骑大营去试心崖欲为你殉情,幸好被梅世杰赶去拦住了。先皇念其真心可嘉,没治他的罪,打了二十板子,削了军衔,把他撵回了家。” 恒蔷眉头微蹙,心中想起曾经与梅傲寒相恋的点点滴滴,不觉叹息。 “他回家后,日日刻苦习武,立誓要踏平东桑,为你报仇。如今,将梅家刀法练得出神入化,又兼天生神力,可谓武功盖世。此贤郎,可收。”李枭给了恒蔷一个笃定的眼神。 “呃……可受什么?”恒蔷不觉打了个寒颤,“父王,根本就没有东桑刺杀我的阴谋,他若知是您的策划,以他那个暴脾气,岂不闹翻天?” “此事你自去化解,一定要将他收到你身边。他若知为父是为你好,便不会埋怨。”李枭嘴角轻扬,目露自信。 “至于兰卿……”李枭垂眸,脚下踱步,“要劝他还俗,需为父亲自去云隐寺一趟,才能解开他的心结。” “心结?”恒蔷好奇的望着李枭的脸。 李枭微微一愣,眼神略微闪躲,“你不用多问,只等日后他回你身边做你的正夫。” 恒蔷只好点头,不再接话。 “还有一事……”李枭压低了声音,欲言欲止。 “请父王吩咐。”恒蔷见状,谨慎的答道。 “你近前来。”李枭神秘的环顾了四周,遂朝恒蔷点头示意。 恒蔷瞳仁微动,略加思索,便走近了李枭。 “父王请讲。” “这大梁的皇宫底下还有一座暗宫,里面的人世代守护大梁皇宫与女皇。但如何进入,如何差遣他们,只有历代女皇知晓。先皇走的急,未将如何掌控暗宫之秘密传于为父,只说了暗宫中人只效忠皇族女子。 此事,就交由你办。 我料他们定会来寻你,到时,你想办法将其掌控。若为父猜的没错,那失踪的二皇女,极有可能是被暗宫中人藏匿,你若见之,便将她……”李枭将手比在咽喉处划动。 恒蔷肩膀一颤,有些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