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的二楼上,一片橘色的烛光将屋内照亮,圆桌旁小厮影儿正注视着鲜于梓祺迷人的桃花眼,“有重要的线索?” 鲜于梓祺点点头,“是的,十一年前大梁王率军远征我仙罗,我军被战得溃不成军,当时大多数人都主张投降求和,但我们的父王坚决主张抵抗,致使我仙罗主力大军被灭。父王依然率领残存兵力顽强抵抗,在最后一役绿江战役惨败后,我仙罗主动投降。可恒雪告诉我,绿江战役后,父王曾与大梁王秘密谈判过一次。之后,父王便一改强硬的主战态度,主动放弃抵抗,仙罗从此向大梁俯首称臣。父王回国后,更是性情大变,杀了不少忠臣,还赐死了母后,可见他们的密谈对父王的影响有多大!真不知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哦?”影儿眉头紧蹙,瞳仁转动,一副深度思索的模样,“记得当时我才八岁,寄养在宫外,听我养父母说我军被杀得节节败退,绿江战役后我仙罗大军全军覆灭,我国无力再战,遂向大梁投降称臣。却不知父王还与大梁王密谈过?你确定此消息可靠?” 鲜于梓祺认真的点点头,“我也有过此疑问,但恒雪说大梁早年曾多次征讨过仙罗都未成功,如今的大梁王李枭率军竟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收服了仙罗,创下了军事奇迹。恒雪的叔父——当朝右相大人袭翔东,一直在研究这场战争的成功之处,暗中派人搜集和整理了该战的每一个环节,记录成册以便分析。她就是在她叔父那儿看到那册子找到这个线索的,但到底密谈了什么并无记录,恐怕只有大梁王和父王两人知道,” 影儿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神情很是严肃,桃花眼中的眸光阴晴不定。 “如此说,若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就是说大梁王与父王的密谈使得父王性情大变,有可能还谈及到母后的不是,才使父王回国不久后便赐死了母后。大梁王是杀死母后的间接凶手?” 鲜于梓祺不确定的摇头,“不能妄下决断。我们并不知大梁王和父王谈了什么,人的性情也不会因为一次谈判而改变,且两军谈判应该不会谈及妃嫔,也许父王性情的变化和那次谈判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只是时间上有些巧合罢了。我仙罗沦为战败国的屈辱使父王受到打击致使性情大变也是有可能的!试想他沉迷于酒色不理朝政,母后贤良,经常规劝,忤逆了他,遂将母后赐死也是有可能的!” “不对!父王与母后自小两情相悦,又为结发夫妻,感情笃深。且母后温柔贤淑,我就不信她会忤逆父王!母后贵为皇后,即便忤逆也罪不至死!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影儿坚定的说道。 鲜于梓祺蹙眉望着影儿,两人默默相视许久,最终异口同声的说道:“看来我们必须得查清谈判的内容!” “那就只能靠蔷儿了!”影儿将手一拍桌面,一副做好决定的样子。 鲜于梓祺却摇摇头,“不,若真是她父王在这之中做了什么文章,你觉得她会告诉我们吗?”他深沉的看着影儿。 “那该如何?我们又不能回去问父王,即使能回,母后死后,父王也不待见你,肯定问不出来什么的。”影儿开始皱起眉头。 “等我们被解禁后,我要用尽一切办法去向大梁王问个清楚,哪怕一死,只要将母后的死因查清,我这一生也无悔了。”鲜于梓祺的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 影儿深深的注视着鲜于梓祺,慢慢扬起嘴角,骄傲的笑了,“好小子,有志气!哥一生都支持你!”说着伸出了右拳。 “嗯,我们一生都是好兄弟!”鲜于梓祺也伸出了右拳,与影儿两拳相击,印证着二人的决心。 橘色温馨的烛光将兄弟二人包围,地上投影着二人好似一般无二的身影。 鲜于梓祺笑望向影儿,但心中却暗暗对他说:“哥,这次你不许参与!我不要你再做我的影子了!” 京城的夜晚,街道上的行人到底没有白日里那么多,一辆马车在匆匆行驶着。 车内恒蔷靠在钱多多怀里,伤心的抽泣着,“我好像见红了,这个孩子保不住了是吗?” “没有那么严重,你想想,你到湖里游了一遭他都好好的,怎么可能你动动怒就保不住了?我刚才把脉诊得你只是动了胎气,可若你再这样情绪激动的哭下去,伤了身子,也会伤及他!”钱多多凝视着她的满是泪水的小脸,轻声安慰她。 恒蔷慢慢安静了下来,身子也慢慢的不再抽搭,只是泪水还在默默的流出。 “如今,我可怎么办呢?”她目光忧伤的自言自语着。 “怎么办?尽快和他成亲呀!”钱多多好似云淡风轻的说着,心中却泛起酸涩。 “他都要考虑离开我到我皇妹身边去了,我还有和他成亲的必要吗?成亲可是两情相悦的事,否则会幸福吗?”恒蔷又低下了头,眼中泪光点点。 “两情相悦?”钱多多轻声重复着那几个字,星眸暗了暗,还是枯燥的笑了,“呵,以你的身份,想要谁就可以要谁,讲什么两情相悦?只要你喜欢就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恒蔷抬头没好气地瞟了他了一眼,以往日的脾气定会骂他,可想起今日全仗他照应自己,于是压抑的叹了口气,“只要我喜欢?以我现在的情况,我说我喜欢你,要娶你,你愿意吗?今后你会好好待我吗?” 钱多多瞬间睁大了眼睛,星眸中竟闪过一丝欣喜,心中居然快速的答出了愿意二字,可他张了张嘴终是一个字也未说。 恒蔷见他哑口无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苦笑,“怎么?你为难了吧?我一直都明白你对我没什么好感,只是碍于你们家族的利益和我的地位才做我的未婚夫,就算你我今后成亲,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爱情,我们不会幸福的。如今我还怀着孩子,我强行跟你或是跟别的什么人成亲,大家心里都不会好受的,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我是皇女,可也是个有血有肉人啊,我可不想整天都和些对我阳奉阴违、虚情假意的人生活在一起,那样不如一辈子单身。” 闻言,钱多多眼神灼灼,攥紧手心,抿着薄唇,心中却在呐喊,“谁说我对你没好感?只是我今生没有机会再做你的男人!你父王会把女儿嫁给一个被他严刑拷打折磨过的人吗?你母皇能不担心我会报复你吗?若他们都愿意,我明日就与你成亲!” 见他目光灼灼,欲言又止的样,恒蔷有些好奇,“怎么?对我的话有意见吗?” “呃……”钱多多攥紧手心,短短的指甲都扎的掌心生疼,“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心有芥蒂,相信大多数男人都会这样想,除非你不追求爱情,想和有所图谋的人日日相对。所以,你还是把孩子做掉吧!” 恒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伤心的垂下了眼眸,“说真话的你,倒比往日可爱些。” 钱多多只觉心中刺痛,咬紧牙不再说话,两人便在车中默默相对了一路…… 马车将恒蔷送到了凤仪宫门口,钱多多将恒蔷抱下车交到春兰手上后,居然连凤仪宫门都未踏入,便匆匆告辞了。 恒蔷打发人去传花太医,之后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满腹的心事,踉踉跄跄地往宫内走去。 刚行到前殿,就见台阶下站着一道白色的身影,淡淡的兰麝气息隐隐约约的从空气中传来。 “殿下,你回来了?” “易兰卿?”恒蔷诧异的望了过去。 “是!”台阶下身穿一袭干净白衣的易兰卿,长身玉立,嘴角挂着温暖的微笑,注视着对面神情忧郁,形容狼狈的人儿。 恒蔷停住脚步,面带疑惑,“这么晚了,你站在这干什么?” “等殿下回来啊!”易兰卿的嗓音是那样温润,笑容又是那样的暖心。 恒蔷的脚步停住了,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自己就像个不成熟贪玩的小妻子,在外玩到深更半夜,回家却看到温柔体贴的老公站在门口等她归来一样。 “哦不!”她不禁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要乱想。 “呵呵,等我干什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说着她迈开步向前走去,却不想小腹内忽然又是一阵抽痛,疼得她急忙伸手捂住小腹,双腿一弯蹲了下去。 “殿下!”春兰吓得惊呼一声,急忙去扶恒蔷。 “殿下怎么了?”易兰卿急忙跑了过来。 恒蔷被二人慢慢架起来,脸色有些许苍白,“我没事,只是有些许腹痛,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易兰卿担心的看着她的脸,修长白皙的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在恒蔷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时,他的神情已凝滞,继而注视着她的小脸,凤眸中呈现满满的忧郁和心疼。 见他那模样,恒蔷心下有些了然,“呵,都是人精变得,你也懂得医术?想必你知道了?” 易兰卿轻抿薄唇,凤眸暗了暗,“略懂。快进屋躺着吧!你这是劳累和伤心才会如此。”说着一把将打横她抱起,匆匆朝她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