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此前为一人,今后亦如此
宗主脸色阴沉,极度不快。 什么走后门! 他明明好心好意请她入宗,结果这小丫头根本不知好歹,好心当作驴肝肺! 周围的人们也觉得云棠多少有些过分了,站出来指责她的傲慢和无礼。 云棠上前一步,对看客们沉声道:“怎么,你们都觉得这是无极真人在为我着想?” 不少人站出来反驳她: “对啊!你凭什么不好好珍惜?可羡慕死我了!” “那不然呢?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资源!你太狂傲了!” “小姑娘,听我一句劝,还是接受了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喽!” 这一瞬云棠仿佛回到过去,她被这种话劝过多少次? 劝她不要跟小师妹抢师兄们的宠爱,劝她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哭,劝她应该事事都让着别人,让她委屈自己,成全他人。 所有人都在以一种“为她好”的样子劝她,可到头来云棠一点也感觉不到开心。 所谓的“对她好”“为她着想”“劝劝她”,说白了是这群人的自我满足。 他们看见云棠按照他们的想法做了,他们才感到舒服。 可现在不一样了。 云棠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云棠,她发过誓,这次她要活出本性。 “你们知道我所有的一切,就来劝说我?” 她嗓音清冷,一字一句说道。 “我根本不是什么天资聪慧的人,我也没有像流云宗宗主说的那样前途无量。” “你们只看到万众瞩目的仙者邀我入宗,却看不见我有着杂灵根,几乎无法修炼;看不见我后背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得罪他人便无人可保;看不见被他高高捧起的我,如果没能像你们所想和一样成为天才,便会说我不够努力,因为我已然进入最优秀的环境。” 像是发泄完所有,云棠笑了,眼神越发冰冷坚定。 “现在,你们还觉得我应该跟无极真人上山,接受他提供的一切?” “若我被捧于高处时,跌落谷底,那么你们在场每个劝我的人,都是刽子手。” 字字诛心,却无人回应。 无极真人愣住。 大师兄温溪茫然。 云棠是杂灵根? 这怎么可能呢! 前世的云棠可有着天才的称呼,一路过关斩将,凭借天赋与实力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 火系的单灵根更是助她修炼如鱼得水,不过十年便是筑基后期且接近金丹期的实力了。 可她现在却说自己是杂灵根? 就算不愿去流云宗,也用不着编造如此荒唐的话骗他吧! 无极真人满腔怒火,想发又没处发,只好憋着。 云棠则一吐为快,看见宗主吃瘪,心情好了不少。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拥挤人潮,一步步脚踏实地登上清风山的青石小路。 无极真人皱眉,欲言又止,盯着云棠渐渐离去的脊背,最终什么也没说。 系统明面上不准他们对云棠使坏,那他暗里操作不就好了嘛。 温溪还得完成自己的任务,告别宗主,立马跟上云棠的步伐。 他同样不相信云棠的话,绝不可能是杂灵根。 如果她是,从一开始流云宗就不会收她这样的废物进来。 云棠爬到半山腰,松了松衣领散热,目光扫视。 青葱翠绿,枝叶繁茂的树林间坐落一红亭,石凳上坐着两名流云宗的弟子,负责登记前来流云宗报名者的信息。 云棠自觉排到长长队伍的最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才轮到她。 两名弟子迅速对视一眼,抽出一张登记表,提笔帮云棠填写个人信息。 “姓名?” “云棠。” “年龄?” “十二。” “家住何处?” “无家,四处游历。” “可有亲人在世?” “无。” 两名弟子又问了些有关云棠身体情况和有无过敏物后,便把填好的表格信息用法术存入一块木牌中,随即递给云棠。 木牌是初入宗门的见习弟子持有物,里面不仅有该弟子的身份信息,还有一个小小的储存空间,可以用来放些小物件和钱财。 而正式弟子都是玄铁牌,质量与储物空间都比木牌高级很多。 云棠接过木牌系在腰间,有点奇怪自己原来登记时,要记录这么多信息吗? 两名登记弟子用目光送走云棠,又和一旁一言不发的温溪眼神交流后,长长吐出一口压抑已久的浊气。 【恭喜王甲、李乙完成任务:详细登记云棠个人信息】 【奖励:三天寿命。剩余寿命:九天】 【下一任务将在两时辰后公布】 【云棠对王甲、李乙好感度:1点】 王甲和李乙喜笑颜开,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还好他们的任务不难,轻轻松松就能搞定。 又一人走上前来。 “接下来到我了吧?我叫……” 王甲抽出登记表,把笔和纸一起摆在石桌前。 “麻烦自己登记一下。” “可是刚才——” 李乙瞥了眼那人,说:“人家是小姑娘,你也是吗?” 身高两米的壮汉一时沉默。 云棠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停下来喘气休息。 这会儿快到正午,早晨明媚的阳光现在变得有些毒辣,上山的行人也逐渐变少。 她此时连练气期都不是,完全凭肉体凡胎一步一步登山。 站着不动的休息期间,许多比她年长的人纷纷放弃登山,准备到半山腰退还木牌。 他们还劝云棠干脆也放弃了,这样爬上去,不知多久才能登顶。 云棠谢过他们的好意,但没放弃,她知道这是流云宗检测弟子的第一关,考验意志力。 一路上有不少树杆上贴着符咒,那是用来加速登山者的体力流失,让他们知难而退。 万事开头难,这隐藏的第一关不知刷下去多少意志不坚定的人。 前世云棠跟随温溪一起上山,因为有大师兄的提醒与帮助,才得以登顶。 而现在,她是一个人,今后也只会一个人。 云棠咬咬牙,坚持爬山,每每总要看见顶峰的光明,下一刻却依然是被绿树环绕的小路,似乎不见归处。 温溪默默跟在她身后,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他目睹云棠的脸颊慢慢变的潮红,唇瓣干裂,鬓发贴在耳旁。 他看见云棠衣裳被汗水打湿浸透,薄薄一层布料紧贴瘦弱的脊梁,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撂倒。 温溪皱眉。 她原来这么瘦吗? 小小一只,比地上的虫子还要脆弱。 他在脑海里回忆带云棠第一次上山的场景,可脑海里全是林软软巧笑倩兮的可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