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是前无古人的两朝官员同治。 所以太子与太子妃的喜宴仪式自然也加入了胡人婚仪会有的篝火晚会。 乐声、鼓声、欢乐声。 朱雀看着胡人女子飞扬的裙摆出神时,有人带着一口胡腔问她:“美丽的姑娘,木巴尔可以邀请你共舞一支吗?” …… 朱雀离开庾国,是一个月多前的事。 她帮赵尤走上了登基大典的路,换来他信守承诺,放她自由。 临行前,黎明还未破晓。 赵尤在床上撑着胳膊看她收拾,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那包袱薄的,犹如挂着个空空如也的布袋子。 她来时一把刀,去时终究还是多了个布袋子。 “这怎么算?”赵尤问她。 年少时,她不知他为何人,使了些手段将他撩上榻。 上一次,他借压力之大精神欲崩,让人还了回来。 那这一次呢?怎么算? 朱雀恢复冷面刀客的模样,抱着双臂无情道:“算陛下吃亏。” 天亮之后,他将登顶称帝。 她改了口,也将是唯一一次这么称呼他。 天子,往后哪里是能轻易有交情的人。 赵尤盯着她不说话,他放下身份不止一次提起让她留下。 但朱雀态度坚决,很是绝情。 就像眼下,穿上衣服就翻了脸。 赵尤躺了回去,双眼看着床顶,还能说些什么…… 他想过给她一个光明的身份,让她成为大家小姐,收入后宫,甚至后位也不是不可能啊。 可朱雀的决绝,是让他这些话都提不上嘴边的决绝。 “你走吧,趁我还没有后悔。” “陛下保重,告辞。” 哼,就这么一句话客套话,就结束了好几年的陪伴。 赵尤侧头看着空荡的房间,窗口开合时带来的一阵冬日凉风,好像刮透了人心。 …… 朱雀一双摄人心魂的醉眼,盯着木巴尔深邃的五官看着。 也不说话,就这么挂着笑意,带着醉意地看他。 看得这位热情的胡人少年郎耳根都有些泛红了,“美丽的姑娘,我要怎么称呼你?” “随你。”朱雀伸手,搭在他等了许久,正准备收回去的手上,“跳舞,你教我啊。” 木巴尔将她拉起来,“好啊。” 朱雀跟随木巴尔晃荡在人群中,余光扫见不远处的方栀夏,冲她挤了挤眉。 …… “你看吧,我是发现了,胡人很是洒脱,爱得起,放得下。” 蔺不周揽着方栀夏的腰,终于认可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大婚之夜,看他们做什么?该做点正经事了。” 他将人圈在臂弯下,往被布置的喜庆的寝殿走。 “只只,生个孩子吧?” 方栀夏蹙眉,“怎么又变卦了?” 前些时日他还总说苦尽甘来,不着急要孩子,不然又得吃上十多月的素。 蔺太子回道:“我仔细想了想,苦尽甘来,这甘霖还可以计划得更长远些,争取能早早地与夫人安度晚年,不问世事,岂不是更好?” 方栀夏好笑,“都打起你那还不存在的孩子的算盘了?” “今晚就让他存在。” …… 三日后。 方栀夏与朱雀在暖阁闲话,“师姐,赵尤若是背信,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 朱雀抿着被温过的酒,“那还算哪门子自由。他也不会。” 方栀夏心中好奇的很,挑眉道:“这么信得过他的人品?师姐,赵尤这人在这方面还真是没得说。 他这个位置,恪守自已,很难得,所以他对你绝对是不一样的。 他在你心中多少也有些不一样的吧?” 朱雀侧头看她,突然觉得那一丝的不一样也毫无意思了。 “只只,你不是先成为宁朝的开国功臣后,才得到这些不一样的。 我有时候也羡慕你,虽然你之前也确实蛮惨。”朱雀笑笑。 又继续道:“你变成方栀夏后,蔺家人能不留余力的帮你做实方栀夏与九方临栀是两个人。 他们可曾想过哪怕一次…… 哪怕是说作为蔺王,唯一的异性之王,蔺皇世子,拥有这样尊贵身份的人,他们不曾有一次觉得门户不对吧?” 方栀夏有些明白了。 朱雀慢慢抿着酒,“师姐为你高兴,你非常厉害,蔺家人很好,真心对真心,所以苦尽甘来,是一定的。 而赵尤…… 我不想将自已往后余生,变得难看。 变成一个争宠善妒、满心后宫计谋的’平常人‘。 姑奶奶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刀客,坐拥荣华富贵与世间千万美男,为他赵尤困在后宫,哀怨余生,何其可悲?” 赵尤不是蔺不周,他不会为了朱雀一人放弃那许许多多。 方栀夏端起酒杯与她碰,“说得对!听你设想那些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师姐这样厉害的女子,去他娘的后宫,去他娘的赵尤!” 二人仰头灌下。 朱雀喝了不少,靠在椅背上摇摇晃晃道:“就这样,大家分别的最后还是体面的,还是留有一些些美好的……这样,就够了。” 她一直都看的很清,所以从不放任自已沉迷。 才能在如今,轻伤退场。 “你知道木巴尔让他爹来找蔺不周要人了吗?”方栀夏转了话题。 朱雀轻笑出声,“吃不消吃不消,今天我来就是来跟你告别的。” 说着人就站起来了,眼神清明,好像方才醉酒的是另一人。 “这么突然?被木巴尔缠得烦了?我让蔺不周去说就好啦。” 朱雀食指摆摆,“木巴尔这小孩挺好的,但再好也不能贪食,就像现在,岂不是让人伤心多两分?” 方栀夏:“你要是觉得好,嫁在宁朝也好嘛,试试看呢?没准他就是那待你一心一意的人呐。” 朱雀提刀甩到背上,“走了。江湖有缘再见。” ——— (全文完) 像朱雀一样结束的清醒、洒脱、又干脆。 想写很多话,但还是决定止笔于此。 感谢一路支持本书的朋友,谢谢。 我们,江湖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