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处理好一切，苜熹带着几个仿生人出发。 　　 属于她和实验室之间的事情，不应当牵扯其他人。 　　 帝国内庞大的事务由科技智脑处理，在自己研发程序的帮助下，苜熹成功离开蒂约星。 　　 这十多个仿生人全为她亲自制作，性能强大。 　　 在极端的情况下，能帮助她脱围。 　　 这次破解出来的星球坐标远在几千光年外，是汶跃星系内的一个荒星。 　　 大地址建立在这里，合情合理。 　　 苜熹了解实验室，各个地方的边缘星、鱼龙混杂之处、那些法外之地，都有她们的存在。 　　 这些年查到的资料表明，实验室属于一个宇宙间的组织——哈库组织。 　　 这个组织崇尚人类基因的神秘性，即使过去几千年，仍旧在狂热的追求其中的奥秘。 　　 有关大脑的开发之谜，同样也是她们的追求之一。 　　 人为仿制大脑需要投入的精力无法想象，因此，克隆和组织买卖身份不明的人，便是她们主要的实验体来源。 　　 苜熹不晓得自己能不能被称作为一个人，她的来历或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 　　 这点，她能够体会到。 　　 因为那些关于情感的记忆，在十年前开始，正慢慢从她脑中淡去。 　　 有时候，苜熹会不记得苏若安、忱檀、甜甜是谁。 　　 某一次，苏若安和忱檀提着她喜爱的甜品上门，苜熹开门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肢体动作却比她还要快，装饰精美的小蛋糕跌落在地，若不是苏若安身手敏捷，恐怕早已成为苜熹刀下亡魂。 　　 那时她处在孕期，苜熹后知后觉地害怕，尽量不再与她们碰面。 　　 她的记忆，全靠脑侧那枚隐藏的储存芯片，一旦要紧时刻，会自动刺激她的记忆区域。 　　 因而，苜熹才能保持与正常人无异。 　　 好在那次苏若安并无大碍，反而很担心她。 　　 苜熹向来报喜不报忧，推说太累，与甜甜她们说好后，一个人同科技智脑在纯白空间里待了7年。 　　 其中她出来的几个月，也是秘密离开蒂约星范围，捣毁实验室窝点、应对各种各样的刺杀、活动。 　　 苜熹很累，人绷紧如到极致的弓弦，唯一维系的韧劲，只剩下星星与弥辰亿两人。 　　 表面光鲜亮丽、位高权重、人人追捧…这些给予她成就的同时，也带来无穷尽的责任与担忧。 　　 好在利用十年布局，处理好最后的事情，她也算是功成身退。 　　 启动跳跃，苜熹成功在一天后登陆目标星球。 　　 这颗星球已经死去，内部不再活动，表面覆盖着坚硬的紫色沙石，天空一片雾蒙蒙的，微弱的太阳光洒落，自转的速度也是慢得离谱，蒂约星上一年，这里估计是四百年。 　　 一个扭曲如脑花的金属建筑拔地而起，表面光滑无比，并没有模仿出沟壑。 　　 这是她的爱好。 　　 苜熹之所以确认珂瑞丝的身份，与苏若安有关。 　　 当年的事情推断出大概，应当是珂瑞丝对苏若安下套，才导致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苏若安留存在珂瑞丝的照片，苜熹见过，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冷漠的女人。 　　 唯独那双眼睛，只一眼，苜熹便确认，以往那些日日夜夜，透过缝隙观察自己的人，是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抓着她紧紧不放？ 　　 宁愿用星星的死来造局，来引她来到这种地方？ 　　 如果她需要自己永远成为她的实验体，那就朝她来啊，为什么要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下手？ 　　 “苜熹，你需要我们做什么？”仿生人朝她寻求指令。 　　 苜熹眨眨眼，风干那丝泪意：“潜入，杀掉里面的人，剩下的我来处理。” 　　 “好的，苜熹。” 　　 几十个精密设计的仿生人大肆进攻，武器冰冷的紫光映在苜熹脸上，照明那双冷漠的眸子。 　　 剩下的仿生人顺着潜入，实验室的防御启动，数不清的炮弹口钻出地面，光弹密不透风扑过来，迎面而来的热浪烫化人半边身躯。 　　 仿生人毫发无伤，跃上去拆掉那些突兀的武器。 　　 八爪鱼般的机械手在空中盘旋，数千万针精神毒素在空气中挥发，扩散，接触到肌肤也会立刻扩散，药性极强。 　　 针对实验室的仿生人刀枪不入，一步步拆毁实验室的防护。 　　 苜熹从他们的身后跟进，再次来到心中最阴暗的地方。 　　 那是统治她数十年的噩梦，直到现在也未曾消散的阴霾。 　　 细细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下滑，她指尖嵌入掌心，步伐深入，心脏不知疲倦地敲击着胸膛，凝结数十年的冰雪与惧怕在血液流动，扼住呼吸的喉管。 　　 一具具尸体倒下，苜熹踏过，溅起血花，甬道细而长，没有尽头，宛若一条首尾相接的蛇，循环无尽的莫比乌斯环。 　　 她与过往的自己擦身而过，再不相见。 　　 长手长脚的生物怪物、奇形怪状的生物人嘶吼着，张开血盆大口，嘴巴里腥臊的气息铺面而来，和着浓重的腥味、腐蚀的酸气，发酵、弥漫。 　　 下一秒，它们全成为苜熹的踏脚石。 　　 走到熟悉的门前，苜熹惊觉，张开手掌，刺目的鲜血遮盖住掌纹，沿着皮肤纹路扩散，濡湿她袖口。 　　 一阵刺骨的凉意沿脊背攀附，她早已浑身汗湿，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厚重粘腻。 　　 “报告苜熹，建筑物内所有的生命体征消失，是否暂停行动。” 　　 “暂停…”苜熹喉口粘黏，声音嘶哑不堪，“接下来的行动，一切听我指挥。” 　　 “好的。” 　　 她仰头，掏出改装的枪，聚合能量毁掉一切能够留存信息的科技产物。 　　 几层楼高的冰蓝椭圆形大门前，仿生人分列两侧，中间站着宛如一颗米大小的人，犹豫着。 　　 深吸几口气，苜熹推开门，它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里面一片漆黑，静悄悄地，只能听见两人浅淡的呼吸。 　　 占据半个空间的智脑屏幕上，五彩斑斓的数据不断滚动，还在更新。 　　 智脑面前，她双手插兜，静静站着，淡色瞳仁犹如火焰燃烧后的灰烬，目光利箭般射过去。 　　 “你来了，9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