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凤漪根骨重逾九鼎九成,此外,她还是西漠瀚海数千年来,唯一一个天生剑心的魔修。 这份资质莫说南烟,便是天玄都是名列前茅的存在,能惹得天怒人怨。 一旦出世,将被无数人仰望,成为一代妖孽! 因此她被先天魔宗寄予厚望,早就被内定为未来三千年,先天魔宗顶梁支柱之一。 有着先天魔宗的庇护,有着刀家老祖宗的指导,再有堆成山海的资源仍在她身上,若无意外化神、灵台都只是起步。 说句令无数修士嫉恨的话——她就是睡着,也能睡出个灵台境。 可惜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这一切都在她刀凤漪没有听从刀家那位老祖宗的叮嘱,窥探傅家传承宝物,擅自踏足长生古镇——出现变故! 不但与傅云楼互生情愫,还擅自嫁这一囚笼之地,一孕傅梨、二养重瞳死胎、天生剑心破碎,最终出现难以回转之变数。 不但使得傅家这份本就麻烦的局面,乱成了一团麻线、剪不断理还乱! 原本置身事外的刀家,亦有可能因此被牵连进来。 他傅家倒是不怕多这一份因果,然而这对西漠刀家而言——是祸非福。 牵涉到小镇因果一事,就连先天魔宗最为古老的一系家族也是要极力撇清干系,不愿沾染这一地鸡毛的破事,更莫说刀家了! “你可知,此镇非善地,我傅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只不过是一罪族之后。此镇因果之乱,之棘手,一旦牵涉,就连你们那位老祖都要扯不清。你竟然不管不顾私定终身、诞下傅氏女。如今还打算入我傅家族谱?” “你可知,一旦入我傅家族谱,你西漠刀家也将被标上罪族一系标记?” “你可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傅峥年飘忽的目光突然凌冽。 他这老不死何曾顾虑过谁的颜面? 自己生养的崽子什么德性他又岂会不晓得? 算计他老子? 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忽站起身。 登时一脚踹了过去。 武道已至元婴境的傅云楼,不大不小算个人物,却被这一踹,直接起不来只觉疼痛钻心,一时气息只出不进。 刀凤漪美艳面庞惨白。 “意味着——” 意整个刀氏都将被那一股势力盯上,继而针对! 傅峥年蔑笑,“莫以为,你刀凤漪有一件可以遮掩气息的半道器,就能瞒天过海,你当老大婆娘背后那股势力是三岁孩童?老朽之所以隐忍不发,不得不将计就计,偷天换日,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为了死守住小镇的门户,不让那一股势力染指; 不过为了傅梨能成长起来。 为了有一日,能摆脱罪族后裔身份。 不至于让一代又一代的子孙,一次次被送往那战场上当卒子! 这才甘愿避其锋芒。 换成了三日前,与宁家那小丫头交易前—— 不论是傅云楼、刀凤漪,乃至他这把老骨头,死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今却不同,人不死,债不消,因果也会一直纠缠下去,难以理清。 这是他傅氏祖上累下的祸事,也是该他们还的宿果,他们早就忍了认了。 就是担忧会累及刀凤漪的族人无辜罢了。 “故而,三日前,我才让你俩滚回先天魔宗,有你家那位老祖宗替你掩盖这段因果,怕是还有一丝转机,可你们呢?” 老人眯起眼睛瞅了刀凤漪,继而又是一脚踹到了傅云楼身上。 “砰” 汉子直接被踹的瘫在地上起不来。 “自作聪明!” 这一脚下去,老人火气才似有消减,悠悠回到墨池边盘起了腿。 “我傅家的族谱,曾经也有过辉煌鼎盛时,但那是多久以前了?三千年,还是三万年?而今,不过是一窝被关在暗沟里,人人喊打的老鼠,不进也罢,没什么了不起的!” 烟雾缭绕,世事沉浮。 刀凤漪看了一眼被踹的无法起身的汉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辩驳什么。 傅峥年话已至此,若是还听不明白,她这名头便不符其实。 傅峥年没继续往下说,悠悠抬头,瞧着自家的小孙女一步步走出小镇,也不再与他们商量,直接就给他们做了决定,省的这对被情啊爱啊影响的没了脑子的夫妻气死。 劫难,劫难啊。 是他们夫妻的劫难,更是傅氏一族的劫难。 傅峥年目光晦涩,想到百余年前的一桩恩怨,一桩未达成的交易。 他不后悔,就是苦了发妻,苦了自己这两个孩子了。 想到发妻,傅峥年坚如磐石的心肠不免柔软了两分: “老二婆娘,待鬼门大开、百鬼夜行时,你便离开吧,直接回天玄,若你家那位老祖宗无法替你遮掩,那你这五百年内都不要再走出瀚海魔境了。” 瀚海魔境,天玄五大圣境之一。 魔道枭首,先天魔宗大本营。 说完,他声音顿时一冷,重重哼了一声,才接着道:“至于老二,既然你有心要给傅梨挣一分家业?那你就收拾收拾,前往天荒!” 傅云楼痛的没法儿说话,却忍不住呜咽,显然不服气。 他跟自家婆娘才好了几年?竟然要分开五百年!? 汉子哭了。 傅峥年没好气,又狠狠补了一脚,直接将汉子踹到了书肆后面的院子里: “没出息的玩意儿!” 刀凤漪心中跟刀剜似的。 她何曾舍得? 然观傅峥年一脸火气,她不由一凛,凶名在外的傅二婆娘恭恭敬敬地跪着——这可是她私嫁进傅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傅峥年! 她这辈子,也就跪过两个人,一个是刀家老祖、另一个便是眼前老人。 五百年的时间,长倒是不长,可想到她那汉子资质极差,三鼎根骨,若非专修武道,怕是走不到这一步,且往后,每一次进阶都更为困难。 更莫说,武道除开寸步难行外,寿元更是远远逊于道修了。 不由寒颤:“若是死在天荒如何是好?!” “傅前辈……难道就没有了其他办法了吗?”刀凤漪压着匪气,一脸恭敬地瞅着傅峥年。 老人看都没看她,嗤笑道: “你若不怕给刀家带来祸端,大可一试——” 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刀家或许在西漠,在天玄算是大家族。 然与天荒禁区真正传承数十万年的家族相比——不过勉强登上台面。 一个入道尊者,强则强矣,终究也只得一人! 真正的底蕴,是不足的。 真磕上,无异于螳臂当车。 刀凤漪艳俗的面孔顿时一沉。 她看着那一步步走向小镇外的小孩,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大声希音。 这一刻就连蜷缩在地的汉子都听不到,也看不懂自己娇妻所道为何,只旋即听到自己的老父亲呵呵一笑,道: “你来长生镇是为了我傅家传承之物,可你有没有调查过,我傅氏的由来?又为何被放逐在这一块泥潭里无法翻身?” 刀凤漪心口一寒,看向镜像中的傅梨,满是震惊。 夜风簌簌,天空还低沉着,时而有闪电隐没在天际最边缘。 空气浮动着湿润的水汽,蛾虫在低空盘旋,脚下泥地,蝼蚁具迁。 这些征兆无不意味着—— 山雨欲来。 傅梨正朝着小镇之外走去。 同一时间,东九曲黄家。 少年黄俞安从祖宅走出,踩着泥泞的路,恰好走在傅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