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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吾之剑道

剑道在上 清骨 4233 2024-11-25 05:43
   踏入剑气旋涡。    眼前一阵扭曲。    剑阁山下一百零八道台阶重现眼前。    刹那之间,第三十六道台阶的剑意便铺天盖地冲刷而来。    锵锵之声不绝于耳、不绝于心!    八个月的时间,无心整个人发生了几乎可称之为脱胎换骨的变化。    一个是她体内那三百六十五道穴道的激活的缘故。    另一个却源于这八个月的磨砺、一场又一场的厮杀、让她肉身更胜一筹!    若此前,她就像是一块“铁石”,那么此刻,就像是一块辈锤打出来的铁器,逐渐有了自己的形状!    就像是一把还没有开封的古剑,纵不伤人,却自有剑韵!    无心再次跨出了脚,每一步都稳到了极点。    如果忽略她身上血焰弥漫、碧色蛇影不断翻腾……    当她沉重的脚步落到第七十二阶的一瞬间,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又一度传来!    这一次,不是传进她的意识之中,而是耳中。    就像是那人站在自己的附近,也许是前方,也许是身后、左右……    吾之传承第二关——    吾为剑客,吾之剑道……    愿取吾之传承者,可往前一步……    这一道声音更为缥缈,且夹带着一丝凛冽。    起初听似茫然,继而坚定,终了之时,无心竟然听到了一抹矢志不渝,山海不移之声……    还有一缕沧桑。    无心一步向前。    待眼前同样一片扭曲后,意识蓦然混沌。    待她一点点挣脱这股混沌之意,她似乎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遗忘了前世……    忘却了今生……    她甚至都不知道,脑子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前世?什么今生?    但潜意识里告诉她——    那很重要!    比她性命还要重要,便是死,也要牢记。    却转瞬再次混乱……    “就算是死也要牢记,可到底梦中那个声音要自己牢记什么呢?”    她这一生,还是叫无心,生于乱世,这是一个吃人的时代、一个悲哀的时代。    这个时代女子天生体弱,无法上战场厮杀,地位极低,大多数生来便注定了一生。    女子生来便沦为男人的附庸,或用于交易,或用于传宗接代的工具……    无心便是其中的一人。    七岁以前,她对“附庸”这两个字,感触不大。    她与父母家人生活在一个偏僻的深山小村落里,即便外界战火连天,几十年来,也不曾蔓延过来。    无心就算是生来不招家人待见,多少还能混一顿饱饭。    直到七岁那年,平静被打破!    外界持续了数十年的战火,终于蔓延到她所在村落。    为了躲避战火,一家人连夜逃离。    只战火年代,民不聊生,生计终究是一个大问题。    为能带着几个儿子逃到国都,躲避战乱。    在一座即将被战火波及的小城内,无心被父母以二两银子,卖给一大户人家。    二两银子对于战乱前怕是一小笔财富了,可在战乱下,能顶什么用?    可带着她一个拖油瓶,便又能够坚持多久呢?    多一张嘴便要多讨一分饭,还不如趁早卖了,他们能换些口粮,而她也能够免于逃亡的生涯,死亡的命运,能够混一口饭吃。    无心生来便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对于父母也没有寻常孩童那样的感情,卖了也就卖了。    所谓大户人家,也就是能够给一顿饱饭。    一开始无心还觉得若是这样下去,也并非不可。    只是不过三四个月后,随她身体好转,瘦黄小脸逐渐被圆润与白皙取代,出众的相貌一点点展露,噩耗随之降临。    她被这户人家的家主看上。    无心有心逃离,然七岁的女童,就算逃了又能够逃多远?又能否存活下去呢?    七岁的无心想过这些问题,可据她打听到的消息,被那个又老又丑的家主看上的小姑娘很多。    小到七八岁,大到十一二三岁,可这些小丫鬟被送到了家主房间之后,就都再没出来过。    她不想死在里面……    她还没有弄清楚梦中那声音所说的,不能忘记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经过一番准备,她乔装打扮后逃跑了。    从小跟着家里兄长上山下水,爬树掏鸟窝的小女童,趁着黑夜,翻墙逃了。却没想到,被同居一室的小姐妹发现!    在哪个人命不值钱的战乱年代,奴隶逃亡,遇见若是不揭发,同居一室却没发现,极有可能会被家主迁怒,当场打死都是常有之事。    夜色下,女童惊呼:“无心逃跑了!”    无心匆忙翻下两丈高的围墙,来不及顾忌疼痛,抱着小包袱,一瘸一拐,很快就拐入了另一道胡同里。    在逃跑之前,无心就仔细观察过这户人家的位置。    所选翻墙的位置虽然相对其他围墙高了一两尺,主家是为了防备墙外那一座贫民窟。    可对于无心而言,却为良机!    贫民窟内胡同极多,宜躲藏、逃窜!    为了与贫民窟隔开,这一片位置的小门早就被堵死了,狗洞都没有。    最近的小门也隔着极远的距离,成年男子想要快速跑来,亦需要不少时间,足够她跑掉。    不想,刚出虎穴又如狼窝。    她考虑到了那大户人家不可能在黑灯瞎火的深夜找到她,却因为没有经历,没想到外界险恶。    刚逃进贫民窟的胡同之中,她就被人盯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在一个漆黑的胡同口被人劫下。    被一把捂住嘴,绑到了一座破烂的小院子。    当被关在满是酸臭味的小黑屋时,无心想起了很多事。    逃亡的这一路上,民不聊生,各地都在闹饥荒,不少难民已经到了一种易子而食的地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懂那么多旁人不懂的事情典故,只觉得心中发寒。    好在她父亲颇有武力,不但护下了家里人,甚至还时不时弄来一些吃食,以至于一直到这座小县城,她还没有被饿死。    只是这一路上,在实在找不到食物的一段时间里,她数次都察觉到了父母兄长不一样的目光。    这也就导致父母将她卖掉的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故当瘦小且猥琐的汉子一双充满贪婪、充满饥饿目光打量,无心顿时胆寒!    只不知为何,越到生死关头,她脑子便愈发冷静。    汉子还没来得及将她嘴堵住,她也当即上演一出苦肉计。    以跟父母失散为由,兄长在前面的胡同等她,而兄长手中揣了不少银两为诱饵,将骗的汉子团团转。    取得汉子信任后,她找了个机会,假意逃跑,却躲了起来,待汉子惊慌追来之时,她迅速出手。    先是绊倒汉子,在汉子还呆滞之时,用一个破瓦罐将汉子砸晕然后杀了。    若是平常时,别说是个七岁女童了,就是十四五岁的少女想杀死一个成年男子都极为困难。    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这汉子饥一顿饱一顿,也就给无心机会。    当汉子彻底断气,血流了一地之后,无心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令她震惊的不是她杀了人,而是在她杀了人之后,她竟然没有半分恐惧。    甚至觉得,太正常不过了。    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就像是在路边踩死的蚂蚁……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终于引起了无心的注意。    黑夜中。    一道人影蹲在破烂的瓦顶之上。    按理说,如此黑夜,隔着五六丈的距离,能发现有人的存在已很令人惊讶!    无心不但发现来人,还清晰看到来人模样。    一个男人,也许还有点高,便是蹲着身子,给人的感觉却仍然不比死在她手下的汉子来的矮。    扎着吊高的马尾,半块黑巾挡在面上,令人看不清面容,一双眼睛却令她心下一震,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凛冽,坚定,沧桑……    就像是一把剑,    一把杀了人的剑,    一把有故事的剑!    最令她动容的是。    她竟然觉得熟悉——    二人对视,男人忽然起身,无心只见到他略微两步而动,却在一晃之间,走到了她的眼前。    她竟也不觉得奇怪!    临近才发现,男人身形却略微消瘦,身量却是她的三倍。    她还没有他大腿高。    他穿着黑衣,背着一个木匣子,手里踹着一个酒壶,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拉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令人说不清到底是好看是普通的面孔。    饮了一口酒,然后将酒壶递给她,笑容潇洒。    道:“小姑娘刚才杀人下手很是干脆利落,很对我的胃口,人这一生,最难得的就是碰到一个对胃口的人,相逢即是有缘,要不要喝一口酒?”    似是怕无心拿不着,男子还笑着蹲了下来。    纵如此,他依旧比无心这小豆丁高出一两个头。    无心好奇打量着这人,旋即又看向了男人背着的那“木匣子”,那种熟悉的感觉便更盛。    直觉告诉她,这一酒必须要喝,不喝就吃亏了!    只就当她要接过来男人递来的酒壶,一阵吵闹之声从远处的胡同传来。    远远火光闪烁。    男人一脸遗憾地收好酒壶,站起身,调侃似的笑着指了指身后的追兵,又指了指她自己,道:“小姑娘,你的麻烦来了。”    无心转身就要逃离。    男人却一把拎起她。    “就你这小身板,眼下逃是逃不掉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要是帮你把他们打跑,你拜我为师如何?”    笑眯眯的,却不是笑面虎的笑,而是一种很洒脱不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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