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哥,我们这边暂时只有这么多,全给你了。”房一钤还没拿到角放回复的资料,今天已经被警局那边不同的人轮着招呼三次了,他知道亢天春催的不是自已而是毕五车,可五车出去谈生意,总不能一个劲儿传达催命符。伸头瞅瞅在用大屏打游戏的柳七星,“老大,能不能叫角哥给我一点东西应付亢天春啊?这两天都快被催死了。 “哦,你直接跟他说呗,他又不会不给你。”柳七星计划等洪总下班后去跟踪,现在打打游戏养精蓄锐,“命案不是我接的,要应付亢天春得找五车。” 房一钤一脸嫌弃,“嘁,我还能不知道找五车,他不接电话能有什么办法。”很佩服毕五车的精神头,前两天刚熬了两个大通宵,今天还能精神奕奕去谈项目,怪不得柳老大总说他精力旺盛到可以再去兼职个急诊救护为社会多做贡献。 “我说你也是死心眼,来来来,我们把现有的那些玩意儿盘一盘,没准还能瞎掰出点名堂。”柳七星放下手柄张罗着房一钤把现在已经确认过的资料都铺出来,“照片、带图的打印贴墙上,文字的投屏。” “咱俩?咱俩真的只能瞎掰,没证据乱猜玩。”房一钤懒洋洋地起身,听柳七星安排行事,该打印的打印,该贴的贴,该投屏的投屏,忙活着的时候正赶上危三梁回来,“哈?这么快,完事儿了?” “嫌疑人只能关48小时,我到点就回来了。”危三梁看着满墙的案件资料直挠头,“我们改cos警局了?” 柳七星从毕五车的笔筒里抽出一支指星笔,“来,来,来玩现实版逆转裁判。” 房一钤无可奈何地摊摊手,“能不能逆转不知道,现实是挺现实的。我们连个凶案现场照片都没有,纯纯硬裁。” “谁说没有?我有。”危三梁掏出手机扔给房一钤,“刚刚在警局拍的。” 房一钤把手机里的内容同步到电脑里打印出来,“偷拍?不怕把你就地正法?” 危三梁跳坐在桌上,“刑事一二三组都在,我干啥他们能还能不知道?帮他们快点搞定,双方都有好处,谁会那么没眼力见。” “这么说来……”房一钤手里的活儿没停,“亢哥知道我们的进度啊,那他还催什么催?” 柳七星哈哈大笑出声,“我跟你说,如实报给五车,你有什么好攒着的?不报给五车,就没得东西回复亢天春。” “好吧。”房一钤还是没懂其中的门道,自已是可有可无的一环,亢天春明明可以直接问毕五车,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个圈子。不过听老大的话应该没错,于是把亢天春今天多次催促交资料的事情一五一十给五车留了言,还学亢天春的语气附上了几条语音。等了一会儿,五车没回复,“我就知道,他不鸟我。” “鸟不鸟你,跟你关系不大。”柳七星指着满墙的资料,又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三个小时可以玩猜猜猜。” 房一钤站在尸体衣服的照片前苦思冥想,“奇怪。这是一套女士休闲西装,跟她在社交网站上发出来的衣着风格完全不一样。” “她老公不是喜欢这种风格吗?”危三梁想起几天前过视频的时候房一钤的判断,“也许她是来这儿跟老公约会的。” “哈?这种地方?跟老公约会?”房一钤转头问柳七星,“老大,你们有钱人喜欢这么玩吗?” 柳七星被问得一愣,“问我干啥?我又没老婆,这么约会不是不可以,但没必要。” 房一钤在平板上记录着零星线索,总觉得很别扭。 被害人身穿一套休闲西装,用老公的会员在这种宾馆开VIP房间,被勒死过程中没有呼救和反抗。 犯罪凶手没有在现场留下指纹,只有一双皮鞋的鞋印,从鞋印步态分析可能是25到40岁的男性,没有其他多余的痕迹。 酒店里没有监控,酒店外没有拍摄到可疑的人。 这些还都不是她老公做的。 “专业杀手?”柳七星也很纳闷,“杀她?他老公难道找了专业杀手?太浪费了,还容易暴露。” 危三梁摆摆手,“不太说得通,如果叶总要杀她没必要找个这么近的地方,可以等他出差的时候找杀手干活。现在的情况反倒让自已成了嫌疑人。” “她见到陌生人为什么没反抗,还带进房间?看现场的调查情况,她不仅亲自开门,没有呼救更没逃跑,至少应该是认识来的人吧?”房一钤认为所有节点都反常,“她会不会叫了个鸭?” “要是叫了的话,要么一起进来,要么先跟前台说会有人来,人来了前台再跟她联系。这些记录里都没有,应该不是这个思路。”危三梁把窗户都打开,每人发了一支烟,“趁五车不在,赶快放松放松。” “也就是说……”柳七星一步步推断流程,“有这么一个人,他有宾馆的会员卡,知道人在哪个房间,进入宾馆直奔房间。被害人给他开了门,放松地背对他,他直接把人勒死了,然后关门走人。” “呃……差不多,被害人应该还跟他聊了几句吧。”房一钤看着房间鞋印的照片,“他没换鞋,看鞋印的话穿的是正装皮鞋,穿皮鞋……进出酒店不被怀疑,要么穿西装要么穿员工服。” “说了等于没说,杀人穿整套行头?这个杀手怪讲究的,英伦风杀手?”柳七星突然问起,“他这鞋多少号?” “42。Ferragamo?的。”危三梁指着照片上的鞋底,“一万多,五车有两双。我去撑场面的时候借来穿过,鞋底没纹,走起来倍儿滑,没铺地毯的大理石地板上直跐溜,屋里不是地毯的话留不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哈?杀手穿这么贵的鞋?这杀手挺有钱啊。”房一钤知道柳七星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马上找出酒会的视频,放大了叶老板的鞋,“他的鞋是不是跟叶老板号一样?” “是不是同一个号我看不出来,但鞋应该是一样的。”危三梁再三确认鞋的样式,“难道是有人要栽赃叶老板?” “没必要吧,不是很容易能查出不是他杀的嘛。再说了,咱们给亢哥提供的线索,他找到那个同行交出了叶老板在外面搞的视频,时间上来说很难栽赃成功。”房一钤绞尽脑汁想不通,愁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见是毕五车的留言,一看内容惊讶得张大嘴看着手机,“先跟亢天春谈价格。”举起手机面向柳七星,“老大,我谈?为什么?” “哟,吵架了啊。”柳七星幸灾乐祸,“传授你一个经验,别听五车说,看他打字,当他打的不是亢哥,而是亢天春三个字的时候,你要舍身去做肉盾!” “对,对,对,看他发的信息。”危三梁连连点头,“以前这事儿我做,现在轮到你了。” 房一钤不懂肉盾怎么做,“我要做什么?去警局跟亢哥谈价格,他不会把我撵出来吧?” “你跟亢哥说五车多么多么忙,最近都没休息,为了他那边的事儿,巴拉巴拉巴拉……。”危三梁传授着经验,全是可以直接用的套话话术,“如果激进点,还可以谎称毕五车说最近委托太多,暂时不接警局的活儿了,刺激一下亢哥。” “那么,请问激进的代价是什么?”房一钤几乎已经放弃了挣扎,“挨打还是扣工资?” 危三梁摇摇头,“不不不,先存着,不一定什么时候想起来了,给你一个天罚。” “天罚能多大?”房一钤得知不是挨打也不扣钱,顿时觉得不足为惧。 柳七星一脸坏笑,“放心,三梁的天罚用不到你身上。记得前年有一次,五车带着氐池出差,谁长见识谁知道。” “氐池?冯举俱乐部那个首席男公关?为什么带他出差?跟生意有什么关系吗?”房一钤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再看危三梁脸色铁青一下子明白了缘由,“哦,哦,哦,那……这个天罚的确不适合我。” “借刀杀人……”柳七星思索着,突然手机闹钟响了起来,“到点了,我去干活,你们接着想。”指着中央空调,“记得排风,明天五车回来别被抓现行。” 房一钤贱兮兮凑到危三梁身边,“危哥,原来你喜欢氐池啊?他不是三组的线人吗?我记得还是我爸的徒弟负责对接的,他也接二组的活儿吗?怎么怎么?你俩啥时候好上的?我念警校的时候见过氐池的照片,是好看……。” “不关你的事儿少打听。”危三梁瞪了房一钤一眼,“做好你的肉盾,小心毕五车跟你爸告状。” “啊?!”房一钤小声嘟囔,“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招,到头来还是中学老师那一套。” “二组现在压力真挺大,昨天我在警局时不时就能听到亢哥怼人。积压的连环碎尸案没破,六年了,每年至少有一起,始终没头绪,现在又出了这个案子。他手里的人还被抽调给一组帮忙查经济诈骗,三组抓黄赌毒现在也急缺人手。”危三梁感觉最近犯罪率好像降低了,但实际情况是警局的人连轴转忙得焦头烂额。 “谁让他们把我这天才踢出队伍,扩编扩编,那么苛刻怎么可能不缺人手。”房一钤想到被劝退一肚子火。 危三梁拍拍房一钤肩膀,“他们肯定不缺你这一个怂包,我下班了,你继续鏖战。” 房一钤一个人在公司看着墙上的资料,在上面逐一标注了重点,十点多的时候问角放要了最新补充材料,叶老板公司的一些股权信息,几轮融资的概述,决策人、受益人信息,一些网上的谣传内部不和的八卦,内部会议上演全武行的模糊照片。一晚上把整面墙贴得满满当当的,像是完成了一项大工程,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房一钤刚起迷迷糊糊看到毕五车杵在墙前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五车哥,这么早?看出啥门道了。” “借刀杀人。”毕五车神情凝重,“谁的刀呢?” 房一钤快速洗漱完顺便点了个外卖,屁颠颠凑到毕五车旁边,“昨天老大也说借刀杀人,不过着急出去没详说,怎么个借刀杀人?借刀杀叶总的老婆吗?” 毕五车扭头打量了一下房一钤,“你多少注意点仪容仪表,头发梳一梳,胡子剃一剃,别穿着拖鞋在办公区乱逛。” “哦。”房一钤灰头土脸回洗漱间整理,翻出运动鞋换上,镜子前照了照,自认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敢出去,“换好了。” 毕五车问到,“我看到你那个样子撵你回去整理好了再过来,那么……如果你本来就按照我刚刚说的要求出来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在意了。” “啥意思?”房一钤没听懂,是在教导人吗?看表情不像啊,好像是在说案子。 “没事儿,我就做个小试验。”毕五车把自已的想法发给柳七星确认,柳七星表示赞同,但只能算极有可能的作案手法,还是不能确定是谁做的,没有明确的嫌疑人更没有直接证据,间接证据仅仅符合推测。 “唉?跟我说说啊,别光你俩发信息。”房一钤绕着毕五车来回转圈,“到底聊出什么了?” 毕五车放下手机,“叶老板借刀杀他老婆。” “什么?”房一钤没想明白,“他不是没杀他老婆吗?怎么又杀了?” ”你这上面已经标注了进入宾馆的条件,会员。其实这里有个隐藏条件,会员怎么能更隐蔽?必定是正装。不是说一定要穿正装,但正装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毕五车指着房一钤的鞋,“你这个就不太行。” “这只能解决进门的事情。”房一钤还是没能明白里面的逻辑,“这话我也说了,老大说是废话。” 毕五车戳了戳墙上贴的现场房间照片,“如果在里面的不是叶老板的老婆,而是叶老板,那么就说得通了,叶老板的老婆正是穿这一身更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