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广和又气又心疼的,弯着身体,苦苦问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不肯和我走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她也要舍命保护?你知不知道,只有杀了她,你身上的诅咒才能解除,左家才不会灭亡啊!” 左悲奇说:“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杀了她,你才能活下去呀。你为什么……” 左悲奇摇摇头,“悲奇说过,悲奇认命了。” “你认命,我不认!我如此果断杀伐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心肠软的子孙。这事,你休想阻拦我,我一定得杀了她,不为你,也要为了左家的日后!” 许是左悲奇真的把生死置之事外,他握住长剑,说:“我无发改变先祖您的意愿,但先祖杀了她的话,我绝不苟活!”说罢,他试图把长剑往里刺去。 “不要!”知陶推开白衣人,冲到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阻止住他。 这场面,我们看得揪心。偏这事我们三个人,是注定了只能做旁观者的,无法插手他们的恩怨。 左广和真的无法理解他为何要这样做,“为什么?你的命,不单单是你的命,更是左家的命。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得为了我们左家想想啊!左家男儿,都亡于这个诅咒,现在有办法解除这个诅咒了,你偏偏不肯。你这是要眼睁睁看着左家亡尽,你才愿意吗?” 许是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左悲奇有些撑不住,只得瘫坐在地上,知陶慌乱地为他止血。 他说:“假若还有其他的办法能解除诅咒,我不会阻拦的。只是,却是要她的命,才能解除。我做不到,我宁可一死。” 左广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左家和傅家,是有世仇在的,没有诅咒的缘故,我也不会放过她的!再者,她和你非亲非故,你们相识又不久,你为什么不舍得她?你下不了这个手,我来!孩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关系到你的性命呐!” 话到最后,左广和十分激动,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 眼看左悲奇的血越流越多,知陶竟担心得哭了。 认识她这么久以来,我还是头一回见她哭。她情感从不外露,不见喜怒的。此时此刻,她守在左悲奇身边,无助啜泣,把她最柔弱的一面展示出来。 我有点弄不清楚,她对于左悲奇,到底是怎样的感情,难道……可依她的性格,我又觉得不大可能。 我相信她是那种,可以为了自己所向往的道,而抛弃俗世情爱的人。她的想法,我着实捉摸不透。 左广和又说:“悲奇,我这一辈子没求过人,就算我求你了,不要再以死相逼了。杀了她,你和左家就都有救了。” 左悲奇因为失血过度,脸色变得煞白。“悲奇也恳求先祖了,放过她吧。” “到底为什么?” “因为她,她是悲奇所爱之人,这个理由,够吗?” “什么?” 话一出,在场的人,包括知陶,全都惊住了,齐刷刷地看向左悲奇。 左广和犹如晴天霹雳般,看着左悲奇和知陶二人,彻底失了神。他后退几步,险些站不稳,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我想,这一刻,他或许想起了他和傅戈如的事吧?他哪里能料到,同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后人身上。左悲奇喜欢谁不好,偏偏是知陶这个傅家后人。 这时,全场无声,黑夜悄然来临。 良久,左广和仿佛瞬间沧桑了几十岁,他疲惫地带上帽子,说:“都给我带走。” 白衣人便把左悲奇和知陶带走,我们想阻拦,却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带走。 孙万问:“我老板他……” 宿吴子说:“放心,虎毒不食子,他不会有事的。” 郁东识问:“那知陶……” “有左老板在,知陶不会有事的。” 经了这事,这个夜晚,变得极其沉重。 我们四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任何言语。夜晚很安静,静到仅剩下柴火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显得有点聒噪。 我寻思着,左悲奇这伤,应该是不严重的,何况有知陶在他身边,还有左广和,这两个人都会尽全力救治他的。 眼下最为难的是,还是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上,该如何才能保全他们二人。 我们都相信左悲奇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假如左广和真的杀死了知陶,左悲奇必定不会独自苟活的。 还有,左悲奇因为诅咒而死的话,左广和又肯定不会放过知陶的。 没想到,从原本的二人只能活一人,到如今事态发展成,两个人都难逃一死的局面了。死一个人是遗憾且无奈的事,死两个人,则成悲剧了。 世上无奈之事,莫过在于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郁东识说:“要不,把左广和给杀了,这样起码还能保住知陶。” 我说:“现在别说杀左广和了,就是想接近他都难。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找都找不到。” “唉,不知道他把左老板和知陶带走,会做什么。我就怕到最后,他宁愿不救左老板了,也要杀了知陶。” “应该不会吧,他之所以想救左老板,无非就是他可能活不长久了。”我不敢去想,这事到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的,无论是谁死,我们都无法接受。 宿吴子叹息道:“唉,这或许是他们两个人必须要经历的劫难吧。” 我抬头,望着无垠黑空,想着左广和会把左悲奇和知陶带到哪里去,又会怎样对待他们呢? 左悲奇是不想连累知陶的,而知陶又想救活左悲奇,偏偏他们的死活,却又掌握在对方手里。 就算他们喜欢彼此,残酷的现实,又无非给他们一个好结局。只看老天能不能发善心,好好对待他们二人了。 …… 待及清早,我们没有再赶路,而是找了处干净适宜的地方落脚。 我们想着,该怎么救回他们呢?左广和是不会放手的,只看他们能不能有办法再次逃脱出来。 我们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本以为事情没有转机的时候,潘老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只鸟送来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