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问：“什么稀奇事啊？” 　　 有个嫂子说，她前晚路过哑婆家时，居然听到屋里头传来说话声，听声音像是个老太婆的。 　　 要知道，现在哑婆家里，就她一个人在。何况又是大晚上，肯定没人会留在她家里说话的。可她家里怎么会有说话声呢？那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说话的人，就是哑婆自身！ 　　 我妈摆摆手，“不能吧？你们听错了吧，哑婆哑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还会说话？你们说笑吧？” 　　 “哎，你还别不信，我们几个都亲耳听到了。就昨晚上，我们悄悄去她家听了一耳朵，还真让我们给听到了，就是她说话的声，保准没错。”阿胖妈信誓旦旦地说。 　　 “是呀是呀，我们几个全听到了。”其他人纷纷附和。 　　 “她家里就她一个人，不是她说话，还能是鬼啊？”阿胖妈说。 　　 我和我妈对看了一眼，一时难以接受，有些不大相信的。我说：“不能吧？无端端的怎么会说话呢？” 　　 刘婶子说：“嗨，我们还能拿这事骗你们吗？这事是真真切切，再没差错的。” 　　 我妈问：“那说的什么？” 　　 刘婶子一噎，“这个倒没仔细听。不瞒你说，刚听到她屋里传来动静的时候，我心里都发怵，哪还顾得上听的什么。” 　　 “就是，你们要不信，可以今晚到她窗户外边听着，她八成还会继续说的。”阿胖妈说。 　　 随后，我和我妈来到菜地里种菜。 　　 对于哑婆这事，我妈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就能说话的？我听人说，哑婆打小便哑了的，嫁到黄石村来，就没说过话。现在一把年纪了，就会说了？” 　　 “可不是，这也太怪了。”我说。加上哑婆自从她男人死后，很少出门，人憔悴许多，看着病恹恹的，怎么会说话呢？ 　　 哑巴能开口说话，如果是求医给治好了的，或是哑了没多久的，这都不算什么怪事。偏哑婆这都哑了几十年了，猛然间会说话了，是不是有点瘆人？ 　　 “会不会是她男人显灵了？”我妈说。 　　 “妈，你可真能瞎想，这得神仙显灵才管用。” 　　 到了晚上吃饭，我爹也说起这事来，说有好些人都听到了，不会有假。 　　 “那这事，还真是够稀罕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我妈说。 　　 我心里也直犯嘀咕，总觉得哑婆会说话这事，透着古怪。听大伙说，哑婆只在晚上，在自己的屋子里才说话。到了白天换地方了，她就还是和往常一样，什么不说。 　　 …… 　　 果不其然的，在这天清早，我一出门，走在路上，就发现大家对我投来某种异样的眼光，还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这更让我摸不着头脑，我寻思着我好像没做什么事吧，怎么大家还议论起我来了？难道现在村子里最大的新闻，不是哑婆会说话吗？怎么还转移到我身上来了？ 　　 我纳闷归纳闷，但急着下地干活，也没有多想。过了半个小时，蕊丹突然急匆匆跑来，“阿音，不好了，你妈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我一惊，吓得连手里的锄头没拿稳。 　　 “出什么事了，你说清楚点来。” 　　 蕊丹一把将我给拽走，说我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村头和阿凤打了起来，大家拦都拦不住。 　　 我俩赶紧跑了过去，一到村口，就看到我妈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衣服也凌乱不堪，正和阿凤厮打着。 　　 我妈的力气是比不上阿凤年轻力壮的。我看到阿凤把我妈往死里挠，这给我气的，我立马冲上去，揪着阿凤的衣服，把她狠狠给推到一边去。 　　 “妈你没事吧？”我扶着我妈问。见她脸上已经有血痕，我大声质问着阿凤：“你为什么要打我妈！” 　　 阿凤被我推倒，火气更旺，还想冲上来和我们打架的，幸好有其他人拉住了她。 　　 大婆婆是村里的和事佬，她劝着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还非得动手？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打架，也不怕被人笑话！” 　　 阿凤扯着大嗓门，指着我妈说：“你问她！是她先动的手，我可没招惹她。不信你问问她们几个，她们都看到了的。” 　　 一旁的小雨妈等人点点头，小雨妈说：“确实是阿音她妈先动的手。不过阿凤你也是，什么舌根子都嚼，人家能不气吗？” 　　 蕊丹问：“嚼什么舌根啊？” 　　 小雨妈几个人面面相觑的，似乎不敢明说。 　　 阿凤一狠，“什么舌根子，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哑婆说的。我只不过是照着她的话来说，你还打我？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本事打她去呀！要我看，哑婆说得八成没错。” 　　 “你！”我妈气到红了眼，我是头一回看到她这么气愤的。不过话说回来，阿凤到底说了什么，能把我妈给气成这样。 　　 大婆婆说：“因为什么舌根子，能让你们俩不顾脸面弄成这个样子？事情得有个由头吧？” 　　 阿凤见大家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就说：“她们不敢说，好，我来说。大婆婆，您也知道哑婆会说话这事吧？” 　　 大婆婆点点头，“当然知道，怎么？和这事有关？” 　　 “当然有了。您猜猜，哑婆每晚上说的是什么？” 　　 “这我哪知道？” 　　 阿凤颇是得意地瞥了眼我和我妈，说：“哑婆说了，阿音根本就不是詹家亲生的孩子，而是从坟地里捡来的，狐狸的孩子！” 　　 “什么？”我顿时睁大了眼睛。 　　 我妈被彻底激怒了，“你放他娘的屁！阿凤，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这张臭嘴，让你以后都说不了是非！” 　　 我妈越说越激动，眼看又要扑上去打阿凤，我忙和蕊丹拦着。 　　 阿凤梗着脖子说：“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大家伙的都听到了。还有，这可是哑婆亲口说的，说得仔仔细细，不信你问她去！” 　　 蕊丹说：“这还不是胡扯吗？这么扯的事你也敢到处乱传，怨不得婶子打你呢，要我我也打，有你这么诋毁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