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在祠堂里陪着九嬷说话。 我看着雨水顺着屋檐滴落下来,说:“唉,这雨水什么时候才停啊,再不停,我都怕那红萍忍不住了。我上回去她还说不想活了。” 九嬷说:“快了,天一天比一天晴朗,今明两天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了。” “那人身上,真的有那么臭吗?不会比猪屎还臭吧?” “那和红萍身上比起来,猪屎都是香的。”我说。 这把九嬷给逗乐了,“不能吧?” “怎么不能,我和小完那天去过后回来,硬是一晚上吃不下饭。” 聊着聊着,我又说起我身上的胎记来。 九嬷卷起我的衣服来看了好些会,才说:“以前你妈倒是跟我提起这个事,不过那时候你还很小,胎记也还很小一块,看着就一块乌黑的,我们还觉得没什么。没想到你这大了,胎记也跟着张开了。” “我这胎记,他们都说长得很像图腾。我也没见过谁的胎记,能像我这样奇怪。” “你说,要杀你的那个人,是看到你这个胎记才对你动手的?” “是啊。她好像认得我这个胎记一样。” “这样啊。”九嬷喃喃道,目光变得深远起来。 “我这个胎记,是从生下来就有吗?”我问。 九嬷脸色变化了下,随即说:“是啊,谁的胎记都是打从生下来就有的。你别多想,兴许那人就是单纯想害你罢了。” 回到家后,当晚我进入桃花梦中,郁东识一直在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像是憋了很久没说过话一样。 因为这次下了足足有半个月的雨,我和他也有大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尽管我嘴上说着是不想看到他的,但看到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还是很乐意听的。 第二天清早,我这还没睡醒,就感受到一道很刺眼的阳光。 我揉着眼睁开来看,没有听到雨声,看到还有阳光,我瞬间快乐了,赶快跑出去看,果然是艳阳高照。 我这还没来得及收拾,就看到宿吴子来了,说:“天晴了,走吧。” 我放下东西,就跟着宿吴子去了三水村张家,看到红萍还是老样子,不过这阵子下来,人格外消瘦,不单是她,张家全家都憔悴了。 我们说了几句话后,就看到外面去查看。 我们专挑那些是死水的湖泊来看,这些湖泊多半地势较为偏僻,水势也深。 我们正要往一条幽暗的小路走去时,遇到个路人,他阻止我们,不让我们进去。 宿吴子问:“怎么?哪里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还不让人进去?” “你们是不知道,顺着那条路进去,里面的尽头是个深潭,邪门得很。现在水又没干,你们这要进去,这不是找死吗?”路人说。 “不就是块潭水,怎么就邪门呢?” 路人说,早些年的时候,常有狗啊猫啊什么的常在那深潭里淹死,而且尸体还捞不上来。日子一久,这连尸体也不见了。 大家觉得离奇,慢慢地就不再踏足过深潭,时间一久,就成了禁地。 我说:“应该是不小心淹死的吧?” “啧,妹子啊,这哪是不小心啊。那猫狗难道没长眼睛吗?再说了,你是不知道,光是我们看到的,都有好几十只猫狗淹死在那了。” 宿吴子问:“怎么会这样的?” “谁知道啊,都说怕是里头的水鬼出来乱吃东西了。” “水鬼?”我惊着问。 路人说,以前那深潭也是淹死过人的,大人小孩都有,也不知几条人命在里面。 不过淹死人的事,还是老早之前发生的。还是先淹死的人,才有淹死的家畜,所以才说是有水鬼出来找东西填肚子了。 “淹死过什么人?”宿吴子问。 “这我哪记得啊,不记得了。”路人说罢就离开。 “表伯,不会真有水鬼吧?”我问。要真是有水鬼,也就能解释红萍身上的怪异了。 “难说,里头水深,我们不好进去查看,先等水退了再说,不然我们进去也要成水鬼的。先回去问问,都淹死过什么人。” 临走前,我朝深潭的方向看去,幽暗深邃。 我寻思着,都说水鬼都会拉人下水,怎么还会往人身上弄水草?要真有水鬼,直接把红萍拉下水不就成了吗? 当我们回去和张家人说,导致红萍出现怪异的积水,是来自附近的潭水时,张家人表示不解。 红萍妈说:“这怎么会呢?我们住在这都有几十年来了,年年也都有积水,怎么今年才出事的?还有,你们说,我们附近的水有问题,但这么久了,我们也没看到有什么问题啊?” 宿吴子说:“你们可知道,那个深潭?” 话一出,在场的张家人全变了脸色。 张大连连摇头,“不能的,深潭那离我们这么远,水怎么可能流得到我家来? 红萍妈也说:“可不是,深潭那可是肮脏地,道长可不能乱说啊。” 见张家人对深潭如此排斥,我还以为是忌讳里面死过人的缘故。 宿吴子说:“都说事出必有因的,你家女儿这样,必定是遭了什么邪晦缠身的,如果问题出在深潭,事情倒也好办了。” 张大还是不置信,说:“不能的,我们这里年年都有积水,就算真是深潭的问题,为什么今年才出事?” 没找到证据,面对张家人的质疑,我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对了,你们知道深潭里都死过什么人吗?”宿吴子问。 张家人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了,张大含糊地说:“谁知道啊,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们都不记得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说:“深潭死过人,他们应该是忌讳这些事,才不敢相信的吧?” “应该是,就是不知道这水什么时候才能退尽,不然这事再耽误下去,那孩子要受不住了。” 我刚回到村子里,半道上又碰到了拿着菜的哑婆。 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这让我不禁背后发冷。看到她,我就想到那个想杀死我的老女人。 这两个人,别说,还挺有点像的,都是一样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