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点点头，问那女子：“知陶，他们是……” 　　 “师父，他们是误闯进来的外人，说要找您看病。” 　　 潘老娘走过来，瞧了我们一眼，当视线扫到我身上时，她忽然愣住了，直勾勾地盯住我看。 　　 这把我给看得浑身不自在，默默审视着自己，我身上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吧？我看向知陶，知陶明显也懵了。 　　 一时间，空气凝固住，没点声响。 　　 知陶悄悄地扯了下潘老娘的衣袖，“师父？” 　　 “嗯？”潘老娘回过神来，目光仍看向我，“你是……” 　　 我更纳闷了，问：“您认识我？”我可以肯定，我是不认识她的。 　　 她摇摇头，似乎是失神了，“你叫什么名字？” 　　 “詹寻音。” 　　 “詹寻音？从哪来，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一头雾水的，但还是照实回答了。 　　 她不断打量着我，神情中有说不上来的复杂，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知陶也察觉到了她的怪异，便说：“师父，他们是来求医的。” 　　 她点点头，指着郁东识说：“你随我来吧。” 　　 我和郁东识对视了眼，她好生厉害啊，我们有两个人，她却能一眼看出是郁东识有病。而且郁东识外表是看不出来什么的，衣服也遮挡住疮痈了。 　　 回到方才的房屋中，潘老娘检查了下郁东识的伤口，“知陶，去把我新采来的药捣碎，给他敷上。” 　　 郁东识问：“严重吗？” 　　 潘老娘淡淡地说：“死不了。” 　　 他一梗，讪讪地闭上嘴。 　　 “知陶说，你们踩了我那圣鼎？” 　　 “师父，是他一个人踩的。”知陶指着郁东识说。 　　 这下子，郁东识是百口莫辩，无力地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事出有因，是那条狗追我，我怕被它咬就……这事很严重吗？”最后一句，他说得格外虚。 　　 潘老娘品着茶说：“圣鼎是古物，陈放已久，别说有人站在上面了，就是看过的人，也少之又少。平日里，除了知陶，几乎无人敢靠近。而你不单靠近了，还踩了上去，你说严重吗？” 　　 听她用轻的语气说着重话，我心里怕得跟什么似的，想为郁东识求情又不敢。 　　 郁东识脸色也不大好，毕竟这事是我们理亏。他委屈地说：“那，那我给你们道歉？对不起。实在不行的话，你们想怎么处理？能不能别罚太重？” 　　 “再怎么罚你，都无法弥补盛圣鼎所受到的损害。这样吧，眼下入秋，我凤吉宫栽种了许多树，地上全是落叶。你伤好后，就负责扫落叶吧。” 　　 “啊？” 　　 “怎么，不行？” 　　 “行，行。”他认怂了。 　　 等知陶给他上药的时候，潘老娘又问我：“你今年多大了？” 　　 我说：“十七，不对，十八了。”我发觉她看我的眼光有点怪，意味不明。 　　 “你们大老远来淮口，是路过，还是……” 　　 “是路过。” 　　 “你们要去哪里？” 　　 “呃，随我们师父云游。”对于陌生人，我自是不敢把我此行的真实目的说来，还是得要有防人之心的。 　　 “你们师父？” 　　 “是，他是一名道士。”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上好药后，因着知陶也要出去，便和我们同行，当然还有大果。 　　 走在路上，郁东识是怕了大果的，哪怕知陶牵住了，他还是离得远远的。我倒是不怎么怕，和知陶并肩走着。 　　 我问知陶：“有件事，我可以请教下你吗？” 　　 “什么事？” 　　 “那个鼎……” 　　 她说，那个青铜鼎是凤吉宫的神器，具体来历她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圣鼎有神奇之处，乃世间罕见的珍宝。 　　 我又问：“那鼎里为什么装了水？” 　　 她抿嘴一笑，“那不是水。” 　　 “不是水？那是什么？” 　　 “是随波镜。” 　　 “啊？”我怔住了，“随波镜？那是镜子来的？”我没瞎吧，那怎么看都像是水啊。 　　 她点点头，“这正是圣鼎的神奇之处，其余的，我不便多说。” 　　 “还有一个问题，那水里，不是，那镜里为什么会有画面出现？” 　　 “什么？”这下子，轮到她愣住了，立即停住脚步，不可置信地问：“随波镜有画面出现？” 　　 “嗯。” 　　 她一脸的震惊和疑惑，沉着脸望向我，眼底里有难以言说的意味。 　　 我感觉不对劲，小心地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是怎样的画面？” 　　 “有两幕画面。”我一一说来。 　　 听罢，她又问：“在画面出现之前，随波镜中有你们的倒影，对么？” 　　 我点点头，从她的神情中可见，似乎此事很严重？可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她继续问：“你说，你看到的那个男子衣衫破烂，还流落街头？” 　　 “是，挺可怜的样子。” 　　 她眼睛忽闪忽闪的，蓦然回头看了下跟在后面的郁东识，竟有些同情。随后，她说：“你们明天若没事的话，再来一趟凤吉宫。” 　　 “究竟怎么了？” 　　 她摇摇头，“总之你们来一趟就是了。我师父对你们一见如故，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来打扫凤吉宫的。” 　　 我有些糊涂，觉得她们师徒神神秘秘的。 　　 回到李家，我们把今日的经历同宿吴子说来。 　　 听罢，宿吴子说：“我向李老伯询问过这个潘老娘，说她大有来历。” 　　 郁东识问：“什么来历？” 　　 宿吴子款款道来，说潘老娘本是一采药人的独女，传言她出生时，有猛兽闯入家中。她一降生，猛兽听到哭声，便离开了。 　　 她自幼便和常人不同，酷爱流连山间，以花为食，露水为饮，身轻如燕，活脱脱似山间仙人。她不单能飞檐走壁，更能一眼看出病人病因所在，不管是治病，还是驱邪，她无所不能。 　　 年少时的她，可谓是神人一个，名声轰动方圆十里的乡民。 　　 奈何当她父母相继逝去后，她许是看破红尘了，隐居在山间，甚少出来。直到后来，她拜了一高人为师，潜心苦修后，又再度出山，留在淮口，救人于水火之中。 　　 郁东识说：“这才是活菩萨呐。” 　　 宿吴子说，潘老娘出山后，把废弃的凤吉宫当做自己的居所，一边救世，一边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