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身处在一个从未涉足过的地界,陌生之中又带有点熟悉。我想,我这应该是来到清川了。 我张望着四周,怎么不见知陶,她不是和我一起入梦了吗?偏我巡视一番,仍是不见她,她不会是去到别的地方了吧? 我随意走着,偶然路过间老旧的宅院时,见上面匾额写道:项派玄门。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想起当日遇到的项未,他应该便是出自此处。还有,项追宴也来自清川,又有项未当时从花雨门得来的武家秘籍,想来,项追宴也是这家的人。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好奇地往里头看去。 就在这时,从宅子里忽然缓缓走出来一个老人家,须发皆白,连眉毛都是白的,眉毛很长,下垂到眼睛。老人家精神极好,目光有神。 他朝我看来,当目光碰上的瞬间,我慌张地低下头,假装继续行走。 “小姑娘,你等等。”老人家说。 我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他。说来奇怪,第一眼见到他,便觉得好生亲切。 “你从哪里来?”他走过来问。 “呃……”我一时语塞起来,想着我毕竟是以梦境的形式来到清川的,他又是从项家走出来,我不会被他识破了吧? “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是。” “来做什么?”他和蔼地问。 “呃,我来找人。” 他打量我一番,慈爱地看着我,像是在看自家孙女一样,满意地点点头。“来找什么人?就你一个人来吗?可得注意安全。” 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连连点头。“请问您是……“ “别人都叫我项老爷子。你才来,渴不渴,要不要到家里喝口茶水?” “不用不用。” “你要找的那人叫什么,说说看,我兴许知道。” “我也不清楚,但慢慢找能找到的。” “好。你今年多大了?” “满十八了。”我怕耽误时间,便和他辞别。 走了一段路后,我回头看,见他还留在原地。我不禁心感悲哀,一见到他,我心里就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我想着信中所写,枫星远已然投生在清川,那他今年多大了,又是什么模样,会住在哪里。清川范围广,我也不认识路,该上哪去找呢? 我一路毫无头绪地找,也没有目的,走到哪算哪。 直到来到郊外时,见有两个农户正在棵大树下说话聊天,一个稍微胖的农户说:“听说项家那位还没回来?” 另一个瘦的农户说:“可不是,如今偌大项派玄门,就剩个项老爷子支撑。唉,说来可悲,连个后人也没有。” 我赶忙竖起耳朵听,他们这是在谈论项家的事? 只听得那胖农户说:“项家那位,今年也好几十的人了,难道还没成家?不应该呀。我猜测,多半是在外头成了家的。” “不能的,那位天南地北地走着,都多少年了,始终是独来独往的一个,怎么可能成家。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好好的人,放着家业老父不管,学什么浪迹天涯。” “我听说,还是因为那件事……” 我这好奇心上来了,拦都拦不住。知道他们二人是在谈论项家的事,便起了好奇,过去问:“两位大叔,你们在说什么项家?” “你认识?” “我是外地人,才来的清川,不过对于项家,却是久闻大名的。你们说项家,就剩下项老爷子一个人了?他家里没其他人了吗?” 瘦农户便和我说起其中缘故,说项老爷子只有一个独子,得有四十来岁了,至今尚未成家,在外不知浪迹了多少年,极少回来过,如今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回来?” “这个嘛,具体原因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大清楚,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你只当故事听听吧。” 我点点头。 瘦农户说,项家独子早些年在外游历的时候,不知在什么地方,结识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二人相识相爱,甚至结为夫妻。 项家老爷子得知后,以自己病重为由,将项家独子给骗了回来,并且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 项家独子匆忙赶回来后,才知道自己被骗了,想回去和女子团聚。 偏项老爷子死活不肯同意再让儿子离开,劝了又劝,也不管用。百般无奈之下,项老爷子不知用了什么玄乎的办法,让儿子忘掉过去的事,包括那个女子。 奈何忘掉是忘掉了,项家独子确实没再去找那个女子,可却跟变了个人似的,更不愿结婚,独来独往的。项老爷子没办法,只得任由儿子来。 谁料过了几年后,项家独子开始长期外出,走遍各处,虽有信寄回来,人却是极少回来的。 我不禁想起项追宴,同样是四十多岁的人,还没婚配,又在外面浪迹,他不会是项老爷子的独子吧? 我忙问:“那项家独子,是叫项追宴吗?” “对,好像是叫项追宴。怎么,你认识他?” “在别处见过几面。”我不禁深思起来,没想到项追宴竟然是方才那项老爷子的儿子,怪不得项老爷子神情中透着点些许的凄凉孤独,又这般渴望和人交谈。 我想起项追宴说过,他要找一个人,却不知道那人的姓名。我想,他虽失去了关于心爱之人的记忆,可直觉告诉他,他要找一个人。 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何当时项老爷子不会同意项追宴和那个女子在一起呢?难不成那女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如果当时同意了,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地步了。然而世上的事,都没有如果。 话说回来,项追宴当真是痴情,为了那个女子,宁愿不娶,锲而不舍地找寻。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想来怕是找不到的了。 他们父子两个,仅仅因为一桩事,二人皆留下不可弥补的遗憾。 我心下叹息,继续往前走去。 又走了大半日,到下午时分,在一处草地上,见栓了条黄牛,边上有个四五岁的幼童,正趴在地上玩石子。 我刚要走过时,猛然间听到那幼童冷不丁吹了声口哨,我立马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向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