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这棵树,枝叶茂盛,且是横着长的,它的根是长在悬崖峭壁边上。我松了口气,还好有棵树挡住了,否则我这会怕是粉身碎骨了。 我沿着树枝往里爬去,见崖身里头有一块黑乎乎的地方,像是能容人的,我便摸索着进去。进去后,发现原是个山洞,地上有泥土和石块,光线刚好。 站在地上,我总算是踏实了。不过想到刚才的经历,我是心有余悸的,脚发软,人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靠着洞壁。 一想到书萝把我推入深渊的瞬间,我这心就提到嗓子眼。我喃喃自语地说着:“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为什么……” 我实在想不明白,倘若她不想认我这个族人,大可不理会我。偏她又好意说要带我回孤黎族中,半道上却又要谋害我,她到底是出于什么意图? 我和她无冤无仇的,她为何要对我下杀手? 幸亏我命大活了下来,如果我就此一命呜呼的话,郁东识他们又不知道,估计会以为我是留在孤黎族中了。等到时候他们想找我,又不知道孤黎族在何处,找都没得找。 “她为什么要害我呢?”我想起她反复问着我母亲的事,难不成她和我母亲有恩怨在?可算时间也不对,我母亲离开孤黎族时,她应该还没出世吧? 我无奈揉着太阳穴,不管怎样,我既然活着,就得向她讨一个说法!想到这,我又有了力气,准备去寻找出路。 悬崖外面我就不用想了,除非我长翅膀了,不然是到不了地面的。唯一的出路,就看这个山洞了。山洞深处有光线,说明是通着的。 我怕没水没食物我撑不了多久,趁着还有体力,便赶紧动身。 我是贴着洞壁走着,许是因为在高处的缘故,这个山洞什么并无虫蛇,走得倒也通畅。 不知走了多久,我才走出洞口。洞口外是片草地,这里雾气没那么重,往下看,可以看到树木杂草。我庆幸不已,有树木,便有路可以走了。 奈何我走得太久,腿发麻了,加上往下的路是陡坡。我一不留神的,便踩空了,一路滚落下去。 “啊!”我又撞到树上,可疼死我了。不过这一滚,倒滚了一段路程。 又走了许久,我听到有水流的声音,连忙循着水声走去。见是岩石间流着山泉水,点点滴滴流着,积攒了一潭清水。 我双手捧着水,喝了好几捧,人都喝饱了。我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蓦然间,发现清澈的水面上,突然浮现着一张人脸,一张黑色的脸! 是我当日在铜镜中所看到的那张人脸! 人脸完整地出现在水里,无神的眼睛又在直勾勾地盯住我看,还露出一个邪魅地笑容。 他的笑,让我不禁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他说话了!他的声音浑厚沉重,带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让人听来生怕。 我已经被吓到麻木,背后冒着冷汗,脑袋一片空白,只晓得看着他。他好比恶魔,他什么都不用做,单单是出现,就令人惧怕。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能让你我再次相遇了。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人了。” 我如鲠在喉的,说不出来半个字。 树上传来清脆的鸟啼声,让我不得不回过神来。 出于最后求生的本能,我拔腿就跑。偏我已经被吓得没了力气,没跑几步,人就跌倒在地,滚入山凹间,一路滚落,最后昏迷过去了。 …… “咚咚咚!” 是一震喧嚣的鼓声把我给吵醒的,我醒来时,天已青黑不明。我全身酸痛,一想到那张人脸,我就后怕不已,何况现在就我一个人,我更是心慌不安。 我不敢多逗留,慌张地朝鼓声走去,只有人群才能让我心安。 我走得慌乱又急,加上看不清路,竟不小心撞了人。 “哎呦,谁呀?”对方揉着脑袋说。 我也疼得不行,不过见到有人了,我心里终于踏实了。“对,对不起……” 对方是个小姑娘,个头比我矮半截,穿戴和书萝相似,不过她比书萝隆重些,带有发饰和耳饰,典雅优美。 我是对书萝生了阴影的,因而见她和书萝穿戴相似,不免有些防备,谨慎地后退几步。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的?”她脆生生地问。 “我……” “你怎么受伤了,衣服都烂了。你不会是遇到野兽了吧?” 我点点头,我见她声音沙哑,脸庞上有泪痕,想来才哭过。 “茶白!茶白!”从四面八方传来呐喊声,似乎是在寻找人。 “哎呀,她们找来了。”她抓住我的手说,“你从外界来的吧,可不能让她们发现,她们发现的话会生气的。你先躲起来,等下我来找你。” 她说完就跑开,留下一脸懵的我。 尽管我也想跟着她去,只是一想到她的话,还有书萝的所作所为,孤黎族未必欢迎我的到来。我还是谨慎为上,在草丛中躲藏好。 我听着远处的鼓声,还有人语喧嚣声,估计是在举行着什么。 夜幕低垂,星空闪烁。此时的鼓声消失,没有动静传来,我便起身行动。 远处有灯火,我追着光去,来到片平坦开阔的平地上。在确定没有人后,我才敢步入其中,这里的地上居然铺着红布。 这里的摆置很奇怪,在正中的地面上,摆着个半高的木台,呈方形,木台上,立着一个石制星盘。木台的四个角上,各放着一盏莲花灯,是真的莲花。莲花中不知放了什么,能发出温和的亮光。 在木台的四周,则立着几米高的旗帜,旗帜上画的是图腾,和我背后一模一样的图腾。 微风吹拂,旗帜飞扬。 我不自觉一步步走在红布上,甚至顺着台阶,来到木台上。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骤然间,我听到了我母亲在说话,我忙向四周看去,什么人也没有。 一想到我连她的面也没见过,而我经历万般磨难,终于回到生她养她的家乡,泪水便止不住往外溢出。 在这一刻,我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这里的土地,就是我最初的根源,这里是孤黎族,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