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启宸莫名被一堆精怪追赶的时候,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张三总算可以避过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获得些短暂的平静。 可就算是他事后重新回想起来,到底是没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遇上这么多的麻烦。 依旧没能是搞清楚,究竟是谁人非要将那些脏水往他身上泼。 也大抵是因为张三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莫名的委屈,以至于冷不丁经受了这样的事,却是始终都没能仔细消化。 他顶着一张愤世嫉俗的脸,口中念念有词,但等萦绕在心头的不忿散去不少,张三即刻就迎来了新的问题。 他是谁? 要往哪里去? 该往哪里去?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他昏头脑胀的,赶去九厄当铺之前,他还特意找人问过,那些曾经经历过的人,都说一旦进到那里头,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直到能活着离开。 可张三他好像根本就没变啊…… “靠!” “贼老天,你想玩死我吗?” 张三只觉无语,但愤懑之余,终究还是不管不顾地指天骂日。 他虽时常做些让众人不齿之事,但说到底总也还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原则底线。 那就是不该得罪的人,绝不碰。 头顶的黄天,脚下的厚土,无疑就是张三开罪不起的存在。 所以,纵然心底不忿,他也不可能全无收敛。 “罢了罢了,还是先看看身上到底有什么值钱的吧。” 张三好容易才说服自己接受了现实,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四下里翻找的时候,竟然会找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靠!” 这么有钱! 张三花了好些功夫才让自己适应了这一结果。 但下一秒,他却多少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要是那个背后抹黑的家伙知道他原本这么有钱,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然而,就算他为此懊恼,总也改变不了张三已经被人当成窃贼的现实。 单是这样一想,他就又一次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幸而,银钱还在。 张三自顾自掂量着手里的东西,默默地盘算着自己下一步的安排。 他显然不是个愿意平白受委屈的,既是不得已受了不该的罪,总也该找个机会将自己今日得到的,原原本本都还回去才好。 虽说张三此刻尚且不知那人是谁,但他始终相信,总会知道的。 就在他打定主意要与那污蔑之人不死不休的时候,苏启宸却是正在漫山遍野地跑。 他眼前赫然是一片空旷地,乍一眼瞧着无处不是生路,但要命的是,好几次被四下里围追堵截的他,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个堪堪可以避开方向,才刚跑出几步,眼前却是又冷不丁汇聚了一大批新的追逐者。 “要命!”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启宸一面哀嚎,一面依旧疯了一样四处逃窜。 其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往何处,脑子里也无非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被抓! 尽管曹大人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清楚,此番究竟是为了什么。但苏启宸毕竟也不是新手玩家,他清楚自己若想要搞清楚那些问题,充当其冲便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先要活着。 活着才有刨根问底的资格。 然而,苏启宸到底还是失手了。 倒不是因为他没能拗的过那些数不清的麻烦精怪,苏家少爷往日里多的是呼朋引伴的快活事,他自是知道要如何收拢人心。 在遇到沈棠宁之前,他好歹也算是京城一霸。 既是能被众人簇拥着成为领军人物,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 的确,苏启宸在注意到自己根本就无法避让的时候,便已经在暗自盘算应对的方案。 他借着自己之前游戏人间的姿态,虽是卯足了劲儿地逃命,但骨子里却也没放弃要四下里寻找可以合作的人选。 虽说情势紧急了些,但苏启宸也并非全无收获。 只是,还不等他有机会利用这些人完成绝地反击,却是已经成为瓮中之鳖,被一青衣人毫不客气地带走了。 其人动作迅捷,只一抬手的功夫,便让苏启宸没了反应的可能,唯有那不自觉映入眼帘的那一抹青色尚存在记忆中,再往后的事,苏启宸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而曹子轩的情势也未必比他好上多少。 堂堂镇魔卫指挥使麾下,虽已经有过好些出人意料的身份,可曹子轩却是怎么都没有想见自己竟然会在转瞬之间成为一个奴隶。 那可是最没有身份地位的存在,无论买主是谁,只消是对方手里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卖身契,便可以对他做所有想做的事情。 无论好坏、对错。 曹子轩当然不希望接受这样的宿命,可现实是,他根本就没有抗争的机会。 几乎是他刚被丢在奴隶市场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看中了他。 “我就要他。” 曹子轩记得那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只刹那的功夫里,便定了自己的余生。 三两银子。 那是曹子轩的报价。 明显高于市场,可那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出了。 但曹子轩并不为此感到庆幸。 他甚至不愿意走。 虽说眼下他还是奴隶之身,可曹子轩总以为往后他未必不能寻到机会脱掉自己的奴籍。 他没忘记同行的苏启宸,更不曾忘记过还要找到沈棠宁和虞景闲来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曹大人想要做的事情不少,可无论哪一样,都远不是他顶着所谓奴隶身份可行的事。 这一点,他显然再清楚不过。 然而,曹子轩无从拒绝。 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奴隶,能被主人家选上,无异于新生。 买他的事胡家少爷,那人将他带回去的时候,一路都在说着自家往前不知道数多少代才有的荣耀。 曹子轩听得直摇头,不过是个县衙师爷,大不过芝麻的名头,竟然也值得再三念叨? 他可是东虞国皇帝最为信任的异性兄弟! 曹子轩暗自想着,可到底是没有出声打断,只沉默地听着,就当是运气不好,找了个不会说书的混球,听他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荒唐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