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闻言,不自觉仰头看了看天,试探着开口,“如今天色尚明,要不我先去河塘里捉些鱼?” 虽说那原本自由自在的鱼也未必愿意淡然接受这样的宿命,但此时的沈棠宁显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她一心想要护着眼前这些她好不容易才熟悉起来的小家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眼看着它们陷入生死危机。 “明日一早,赶早去集市上采买的话,日子总也还是能过的。” 沈棠宁一字一顿,说得再笃定不过,末了还不忘言之凿凿地道,“后院这些到底是您花了许多心思的,总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处置了。” 她并未直言,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一不是劝说那妇人尽可能将这后院的一切生灵效益最大化。 毫无意外地,正中对方下怀。 沈棠宁当然也知道,这算不得是最过安稳的手段。 但现如今她自己都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人,也着实只能护着它们一时,若是再多,委实是力有不逮。 “也好,依你便是了。” 那妇人思忖片刻后,到底是应承了下来,顿了顿,又不无催促地让她早去早回。 沈棠宁自是不敢不应。 进入灵犀副本的第一天,沈棠宁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完了。 她照旧不知道虞景闲到底在何方,手中更是连半点线索都没有。唯一值得宽慰的是,虽说第一眼与那妇人对视时,沈棠宁不自觉从对方的眼神里是读出了些嫌恶的意味,可她到底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挽回了些局面。 只是,沈棠宁依旧不知道,往后的日子会是如何?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每日里都需要跟那些牲畜对峙,也全然不知会否可以腾出空来去寻人。 总之,一切全是未知的,她甚至不曾有半分预料。 沈棠宁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不停的仔细应对。 唯有如此,才有机会替自己和虞景闲迎来转机。 沈棠宁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虽说她的每一个举止跟前,都不自觉夹带着些许私心,可大抵是因为沈棠宁从不曾明晃晃的表现出来,便也不至于被人抓着把柄,反而是阴错阳差的得了那妇人的重用。 次日一早,沈棠宁刚为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们送上今日的第一顿餐,便收到了消息,说是要她去村口空地上寻村长。 “你加紧些,若是去晚了,可是会出大事的。” 这一句对方说地再笃定不过,可怜沈棠宁却始终是一脸茫然,好半晌都没能回过味来。 找村长? 然后呢? 怎么就会出大事? 沈棠宁心底里有太多的疑问,可那一刻,妇人只是不由分说径直将她往外推,却是从来都没有仔细解释过其中情由。 亏的是沈棠宁还算淡然,毕竟比现如今还要更混乱的时局她也曾经历过,总也不至于因着这一星半点,而让自己无端陷入纠结。 有这功夫,她还不如仔细审视周围,再仔细想想要如何才能从他人口中打探出新的讯息来。 只是,沈棠宁没有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前往村口的路上,沈棠宁乌泱泱的人群,不由觉得恍惚。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村长家今日是准备开席吗?” 沈棠宁暗自扶额,但就在她自言自语的当口,已经有小姑娘跑也似的抢在她的前头,倒也有人不由得慢下动作来,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大抵是两辈子都在服务行业里艰难谋生,沈棠宁最是不怕被人盯着瞧,甚至还能落落大方地与人对视。 在大多数人都忙不迭想要往前冲的时候,有一少女瞧着沈棠宁恍惚着不自觉往后退的阵势,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强自拉着她往前走。 “你怎么还愣着呢?要是去晚了,可是会分不到好东西的。” 倏然听到这一句,沈棠宁不由一怔,好一会儿都没能回神。 “什么好东西?” 这不是沈棠宁第一次听到这样笃定的说辞,可这一回,她终究还是不自觉追问出声。 对方似是全然没想到她竟会对此一无所知,满脸写着惊愕,“你不知道吗?” 那少女端着一副茫然模样,望向沈棠宁的眼神里满是恍惚,“你是哪家的?” 沈棠宁没将对方的不自觉打量的神色放在心里,只镇定自若的回应了半句,“我前些日子生了病,什么都记不清了,才刚被推出来的。” 这话亦真亦假,沈棠宁一本正经的回答,到底是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尤其,眼前这丫头还是个热心肠的。 “嗐,我还当是什么呢,你若是记不清,只管跟着我走。” 说话间,对方已是不自觉紧紧攥紧了沈棠宁,生怕她稍不注意就没了踪影。 “今日村长要为大家分发牲畜,所有人几乎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前冲,就怕去晚了分不到那好养活的。” 听到这儿,沈棠宁懂了。 无怪她栖身的那家,后院里满满当当都是些神气活现的家伙,更难怪自从踏进这村子起,她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些莫名的滋味。 现如今,沈棠宁什么都懂了。 左不过是每家每户都在做着一样的事情罢了。 只是,为什么外出抛头露面的,竟全都是些女子? 沈棠宁环视周围,一眼察觉这一现状时,着实有些意外。 可没等她有机会追问一二,拉着她的小丫头却不自觉加快了步伐,口中还不时念叨着,“快快快,我们加速些。” 沈棠宁挣脱不得,便也只好下意识加紧了步伐。 彼时的她全然不知,虞景闲也来了。 可惜的是,无论他如何尝试,都不能和沈棠宁建立起哪怕微末的牵连。 更要命的是,从来健硕的虞大人,几乎是在骤然间翩然倒地,只能笔挺挺地躺在床上,竟是连个下地的力气都没有。 这地方也太奇怪了。 虞景闲环视周围,才发现自己的视线范围不及从往之一二。 不光是身子弱,整个人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束缚住了似的,让他不由觉得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