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当票,就进不去当铺……” 眼看着虞景闲搜罗了好几日,却始终无果,沈棠宁虽也时刻都蹙着眉头,却依旧是不得不将这无可撼动的现实摆在明面上。 “我知道。” 虞景闲当然不是分不清其中利害,他们刚到平安村的时候,沈棠宁就重又算过一卦,卦象依旧是一样的。 正也是因此,他才会舍掉外头种种,拉着沈棠宁一道,留守在这平安村里,全神贯注地找当票。 虽说他们问了好些人,都未必能说清楚这当铺是从何而来,可依着沈棠宁和虞景闲此前的经验来看,哪怕是凭空出来的当铺,总也该有当票现世才对。 哪里会像是现在这样,让他们全然没有方向。 “实在不行,就只能继续从前的法子了。” 虞景闲显然已是思量颇多,然而,冷不丁听着他说这话的时候,沈棠宁却还是不自觉顿了一顿,显然是有些恍惚。 从前的法子? 该不会是像以前那样,追着一个渡厄者不放,强行要求组队吧? 沈棠宁脑子里陡然回想起和虞景闲相识之初的种种,只觉得头疼,不知怎的,她下意识就应了一句,“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还能有什么办法? 虞景闲看着满脸写着笃定的沈棠宁,直觉愈发头疼。 但凡还有办法,这丫头绝不可能藏着掖着。 虽说自己始终都不曾直截了当地告知曹子轩外出的根本缘由,可他相信,凭着沈棠宁的聪慧,不可能猜不到。 但偏生,这人哪怕是早已有了些猜想,却始终不曾贸然多说一个字。 “容我想想。” 对上虞景闲那多少有些迟疑的神色,沈棠宁也一点不觉得意外,甚至还能笑盈盈地回应一声。 见她如此坚持,纵是虞景闲心有顾虑,却也只能由着她去。 不为旁的,实在是现如今他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左右也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既是沈棠宁想折腾,那便折腾着罢。 事实上,及至沈棠宁倏而回神,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先前当着虞景闲的面,掷地有声吐露出的那一句,她自己也是委实头疼得紧。 可那一刹那,她就是不希望虞景闲故技重施。 至于缘由,她却是说不上来。 既知虞景闲已经为寻当票耗费了大量的精神,沈棠宁自然是不得不另寻他法。 她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将一切交托因果。 误打误撞之间,倒是让她也查到了这平安村的过往。 一如虞景闲此前收到的信息,这平安村从前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地界,正是借着三年一次的科举,才隐隐有了发展的势头。 凡是入京赶考的书生,无一例外都得打从平安村过。 也不知是从谁哪儿开始的,等平安村渐渐闯出了些名堂,便已是往后数十年间无数学子的栖身之地。 沈棠宁算完,心下当即有了盘算。 “我想到了个法子,虽未必有用,但值得一试。只是需要委屈你……” 虞景闲瞧着眼前支支吾吾的人,一时有些恍惚,但听到后来,到底还是没忍住催促了声,“只消能进去找人,什么法子都行。” 听着这话,沈棠宁安心了。 “这平安村过往曾是无数书生的聚集地,如果你我扮做书生及书童,说不准可行。” 沈棠宁并不过分笃定,这只能算是有可能让他们破开眼前这混沌的情势往前走的办法,却并不保证一定可行。 事实上,这也正是沈棠宁纠结的原因所在。 “那还等什么?试试吧。” 虞景闲闻言却是应得飞快,以至于沈棠宁只能将自己尚未诉诸于口的担忧尽数收了回去。 皇帝要试,她这个做跟班的,哪里能说半个不字? 何况,这法子还是她亲自提的。 “行吧,那就试试看。” 虞景闲动作实在迅速,沈棠宁才刚出了方案,前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居然就弄来了两套衣裳。 沈棠宁那一套,委实是大了些,但事急从权,也讲究不了许多。 两人改换了装扮,又一次出现在平安村的时候,眼前一切看似全无变化,但下榻的房间里却是冷不丁多出了两张当票。 虞景闲当先将其拿在手里,连带着是沈棠宁的那份。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并不曾有丝毫迟疑。 一旁的沈棠宁虽是来不及搭腔,可那一瞬间,她心底里无疑也是欢喜的。 不为旁的,至少先前让他们头疼不已的麻烦,总算是解决了大半。 虽说尚且不知那曹子轩如今境遇如何,但只消是能进得当铺,终究还是可以解开所有的谜团。 “走吧。” 虞景闲拿到当票的那一刻,沈棠宁便兀自起身,无需任何人催促,他们二人便默契地踏了进去。 眼前一切照旧是再熟悉不过的旧日景象,虞景闲和沈棠宁却是根本看也不看,便径直交换了当票,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那一刻,他们心底的确有着无法掩饰的急切与不安。 不为别的,只因顾念着曹子轩的安危。 虽说那小子此前也曾进过一次,但毕竟比不得他们经验深厚。加之,沈棠宁和虞景闲思量了许久,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便接受了新的身份。 不得不说,沈棠宁此前的安排当真是巧。虞景闲依旧是书生,而沈棠宁变成了他的书童。以《赶考》为名的试验,依旧没能跳脱出平安村的往事。 两人立在村口,不自觉对视一眼,心中便多少有了思量。 不就是赶考吗? 但凡能携手走到京城,参加科举考试,便算得上是完成了全部的任务。想来,彼时他们也就能有机会安然抽身。 “绕过去。” 就在沈棠宁迟疑之间,虞景闲便已经有了盘算。 不论这平安村此前究竟发生过多少麻烦事,可单就是他们现如今掌握的线索来看,实在是并不适合贸然闯入。若想平安赴京,还得迂回着来。 “我也正有此意。” 不单是虞景闲,沈棠宁也是这么想的。 既知那儿麻烦不断,傻子才会继续一条注定错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