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新雨一直以为自己是百无禁忌的,可之前悬着十万个疑问一朝灰飞烟灭,日光底下无新事绝非虚言,光是这简化的情节足以让她的想象完整。 “那时候你应该挺——”幸好“伤心”这词没说出口,尹新雨说完很想咬舌自尽,这很像是往伤口上撒盐的恶劣行径,于是掩饰性忙问,“后来呢?” 童宇承看着她,目光里有她读不懂的内容:“她后来认识了新的人,其实我能理解,从那一刻起我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就这样结束了。” 那些年踌躇的夜彻底离逝,或许他是务实的,早有预感也自动接受现实,回忆不仅仅关乎情爱,只是名为过往匣子的藏物之一。 言简意赅,尹新雨发愣地看着他,却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 两人在寂静里煎熬着,童宇承尤甚,怀疑着自己操之过急,越想越发忐忑。 尹新雨若有所思:“是啊,过去就是过去,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就过去了。” 童宇承依旧把她送到楼下,尹新雨低头解安全带,童宇承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就听见啪地一声响。 尹新雨抬起头,两人距离一下拉近,下意识往后不着痕迹地撤退,话里却有笑音:“解开了。” “希望今天的话不会让你不舒服,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很抱歉。”童宇承察觉到她的动作。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觉得你说这些有什么不好的,你应该是——我觉得朋友之间说这些很正常。” 童宇承怔了半晌,却无从说起,裁了一半心思献出:“总觉得把话说出来轻松多了,和你说这些感觉会好好对待。” 乍听似乎是褒奖,或者只因她无关紧要,尹新雨自夸起来:“很有安全感是吗,我一定守口如瓶。” “其实这也不是秘密,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童宇承没有看她侧脸明暗jiāo错。 尹新雨等待着却没有下文,做出轻松的样子:“好的。” 没换衣服,尹新雨用抱枕半遮住脸,她感觉自己快要形成条件反she了,因童宇承而起的心跳失衡未免也太频繁。她发现自己最好奇的竟然是童宇承和人吵架的样子。 打开微信,自觉陷入僵局,充满着当局者迷的主观。 吴荷风再打电话来,尹新雨忘了准备措辞,直说不想去,吴荷风停了好几秒没说话,似乎是又气着了。 “你是不是自己找着了?”尹新雨不明白吴荷风的惊天转变,否决地过分理直气壮。 自上次,吴荷风虽然有所克制,但此下又恢复了咄咄bī问:“那你是什么意思?人家好心好意的,你不能领点情吗?” 手机撤离耳朵,她看手机暗下去的屏幕里的脸,看见自己放大的面无表情,分秒警惕隔着电流的风bào。 吴荷风突然学会平心静气:“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你翅膀硬了,我们也管不着了。” 尹新雨回味着她说的每句话以及每个语调,仰面躺着,灯光太亮,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眼。 临近八月,允诺的婚礼就要开始了。 允诺现在懒得打字,发语音的多:“要不你带童医生过来呗。” 尹新雨简直受到了惊吓:”你想gān什么呢?” 允诺自以为理由充分:“你们也不小了,提前看看,感受一下,顺便探讨一下对方的婚恋观什么的,不合适就撤,现在耽误时间简直是谋财害命,对女人来说尤其如此。” 同时想到她和童宇承一旦被吴荷风知道有往来,绝对是率先不分青红皂白打成一对,那尴尬场面简直没法想象。 “你知道吗,你现在像那种情感讲师。”发语音多了以后,尹新雨觉得极为便利,为了避免尴尬,她从不回听自己的话。 对情感分析类的反感,就像从小她对一切打着算命招魂旗号的事保持疑问,尹新雨曾经发出诸如“他算命这么灵,为什么不给自己算”或者“他既然可以诅咒别人,那别人要是知道方法肯定也可以让诅咒反弹”之类的疑问,即使那时她尚处在童言无忌的年龄还是遭到了吴荷风的斥责“不懂不要瞎说”。 过一会儿,尹新雨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等等,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啊,严谨地来说,就是夹杂工作关系的普通朋友而已。”现在连工作关系也结束了。 “你确定?”允诺才不相信,“我说真的,你俩有没有可能啊?” 尹新雨语塞:“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啊,现在还挺好的,多有一个赏心悦目的朋友有利于身心发展嘛。” “要我说,你们这样就是不正常的。”允诺笃定地下着结论,缕缕分析道来,“聊也聊了半年了,见面也不少了,他都没说什么吗?就这样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没准哪天就给你发个请帖了,古人都说了,女之耽兮,不可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