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从天而降的大水,不仅埋葬了宇文昊更是把周遭的一切压的粉碎,原本的京都郊外变成了一座巨湖,生生阻断了皇城的出口,太师公治冶子为了尊敬神把湖和北边的河挖通,直到百年后大昊朝在这里建都,此处便成了京都城最风水宝贵的一块地。 远远地只见两个人影朝着湖泊走来,“擎山,你快看,这就是那座湖了”,一名身着青色长衫,姿容绰约,容貌昳丽的男子回头招呼道。 身后之人回答道:“此处灵气浓郁,不愧是天帝引来的旸谷之水所化。”一名身形健硕的高个子青年身着一身玄衣,金冠束发,不紧不慢的跟着,继续说道:“河川,姨母果然偏爱你”。 “才没有,她不是也同意你下来了吗?我是因为偷喝天母特酿的好酒才被罚到这里来的,但你是戬越将军的爱将,你干嘛要自请来这里做山神啊?”名叫河川的男子一脸的理直气壮,一双桃花眼眉目含情,仿佛要噬夺心魂。 “还,还不是因为你要来做水神?我才……”擎山摸着鼻子,后面的话嘟嘟囔囔的听不太清。 “哼,想跟着我你就直说”,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湖边。“我听闻当时天帝还说那个凡人得道是我们天族的奇耻大辱,看来天帝是真的很生气少司命的那一番言论啊。”名叫河川的男子一边说一边扯着身边之人的手一头扎进了湖里。 “阿川!你干什么?你的伤还没好,快出来。”擎山本在回忆当日天宫宴会,猝不防被拉入湖中,反应过来立刻浮出水面但又不见另一个在哪。 正准备施法,身旁便冒出一个头来,“你也下来啊,湖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呢,你快来看看呀。”已经入水的河川衣裳尽湿,不知是有意无意,隐约显露出曼妙的身姿。见一旁的人傻愣着,河川又一扬手就把人扯进湖底。 “你的伤好了吗?”二神进入湖中后,擎山立刻施法使二神如履平地,慢慢朝着湖中心发光之物走去。 河川偷偷笑了笑也施法弄了衣裳,然后说道:“嗯,差不多快好了,不过喝了姨母一点酒,她怎会真的对我用刑呢?”河川笑着一歪头,假装不经意抓住了擎山的手。 擎山稍一犹豫便立刻回握住。另一只手摸着鼻尖说道:“在这里也能好好修炼”。 河川在一旁淡笑不语。 片刻过后,两人终于到了湖底发光物的近旁。 “居然是个陶俑哎,好漂亮的陶俑啊。这是什么宝器吗?”河川虽然这么说,但陶俑是被埋在淤泥里面的。 “不是宝器,你仔细看它,已经有了灵性,怕是不日便要成精了。”擎山施法把陶俑取了出来,放在手上一探,擎山也有些惊讶了。 “怎么了?怎么了?给我摸摸看。”河川接过陶俑用神识一查探,“居然是一个人魂,这是怎么回事?”河川眨着大眼睛问身旁的人。 擎山稍微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这便是少司命所言的‘神启’吧”然后搂着身边的河川又说道:“先出去再说。” 河川乖乖被揽着肩膀,两神一起离开了湖底。 可惜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取走陶俑的地方竟然长出了一朵血色莲花,独自在湖底摇曳着。 两神化作凡人的富家公子住进了都城一家大客栈。 陶俑已经被擎山施法掩盖住了光芒,二人进到房间,将陶俑置在榻上。 “阿川,这个人魂要苏醒过来至少还要半月时间,你要一直守在这里吗?”擎山看河川的样子似乎是打算长期待在这里了。 “我们把它从湖里带走,它肯定吸收不了灵气了,所以我要每日给它输送灵气助他早日苏醒。”河川盯着陶俑一脸神采奕奕。 擎山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了证实这一点便说道:“也对,确实应该这样做。”河川见擎山同意便一脸狐疑的看了一眼他,然后捧着陶俑左看右看。 初来人间的两神,心里都知道这座湖的来历和那个让天帝动怒的凡人彼此间有大的关联,这道人魂莫不是…… 之后河川每日都待在屋子里,一日三次为陶俑输送灵气,擎山偶尔出去,最多半天也会立即返回,如此十天过去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射进卧室,已经习惯了人间时间的河川还在舒睡,擎山昨晚已经离开了客栈,是以没有人发现今天的陶俑有了变化,原本被法术掩盖的光芒漫漫暗淡消散,陶俑原本僵硬的身躯开始发生朦胧的变化。 突然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了客栈的所有人,“呜哇,痛,好痛啊,呜哇……皇叔,皇叔你在哪里啊……呜呜呜呜”。 河川的鼻涕泡都被吓到炸开了。 醒来的河川就看见榻上坐着一个光着身体的小男孩,约摸八九岁的样子,精致的五官皱在一块,红着一双杏眼,鼻涕眼泪一起流着,嘴里正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他一愣,怎么会有个小孩子? 门外听到动静赶来的掌柜一脸懵,这间房已经租出去好几天,他记得租客好像是一对兄弟,这孩子的哭是哪来的啊?于是赶紧敲门问道:“客官,出什么事情了吗?” 还没等掌柜想明白,楼下就走上来一个气质冷峻的公子,掌柜立刻还认出了来人,赶紧闪到一边。 仍旧是一身玄色衣裳,玉冠束发的擎山打开门说道:“看来是我估计错了啊,阿川”,然后又转头说道:“掌柜这里无事了。” “哦哦,好的,无事,无事就好”,什么都没问清楚的掌柜就被打发走了,但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如今世道不太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关上门后,擎山走到河川身边,此时一直在嚎啕大哭的小男孩才注意到屋子里的人,“呜呜,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还不等河川开口,“阁下还记得什么吗?”擎山就问道。 小孩边哭边回答道:“我叫宇文幸,你们知道我皇叔宇文昊他怎么样了吗?” “宇文幸?皇叔?”河川本就没睡醒,这下更加莫名其妙了。 “原来不是他”,擎山突然说道。 听到这句话河川似乎想起来什么,但还是问道:“什么不是谁?这小孩是谁呀?小山山”。 擎山没有直接回答河川的话,他走到小孩身边说道:“别哭了,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了?我告诉你。” 小孩闻言止住了哭声,只是呼吸还是不稳定,想必在醒来之前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的噩梦。 “不过在我告诉你之前,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擎山坐在榻前的凳子上,语气十分郑重。这时的河川终于清醒了过来,原来这小孩就是那个陶俑啊,看着小孩光溜溜的身体,好心地施法给人穿上了衣服。 “他不过八九岁年纪,刚醒来记得住自己的前世吗?”这话是河川对擎山说的。 擎山闻言也是一愣,确实是他太想知道原因而忽略了这一点。 于是放缓了语气说道:“你的神魂刚苏醒,先休息几天,过几日等你想起什么我们再说。”说完便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河川忍不住问道:“他似乎不是那个修真者呢,但小山山你知道他是谁对吗?”河川已经探查过,这个苏醒过来的人魂身上没有修真的痕迹。 走到门边的擎山闻言停下脚步说了句,“我先去叫人把早餐送上来”,便冲出了门。 河川看着擎山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 一箭穿心而死的宇文幸不知怎么灵魂托身于陶俑活了下来,只是自此从人变作了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