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不下。”卓夏抽了抽鼻子。 花不落将烤鸡塞进他怀里:“吃不下也得吃,不然怎么保护你家太子啊。” 卓夏想想也对,抱起野鸡大吃特吃。 花不落枕着手臂躺了下来,幽幽道:“嗯,我曾以为男人哭大多是为了女人。为了同『性』掉眼泪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你们君臣之间的感情是有多深厚呀。” 卓夏差点被鸡肉噎到。 到了半夜,庄瑜悠悠醒转,嘴里一直念叨着:“水,水,水……我要喝水,水。”花不落看了一眼睡着的卓夏和花焦,皱了皱眉头,拿出装水的葫芦,给庄瑜喂水。 庄瑜如同一条快要渴死的鱼,抢着葫芦咕嘟咕嘟喝着水。 “哎哟,你慢点,本姑娘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你可别呛死了。我可不想挖坑埋掉你这半壁江山。”花不落帮他擦掉灌进脖子里的水。 喝过水,庄瑜一把抓住她的手热泪盈眶:“不落妹妹,谢谢你又救了我。” “大恩不言谢。”花不落笑道,使劲把手往回抽。 庄瑜仍仍死死攥着不放:“当长剑刺穿我身体的那一刻,我绝望极了。这种绝望如同梦魇一样缠绕住着我,让我万分恐惧。我恐惧的不是回不了羌国,也不是死在回羌国的路上。而是再也吃不到不落妹妹亲手烤的美味食物,再也见不到美丽可爱的不落妹妹。” 花不落怔住了,呆呆看着他。 庄瑜眼里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嘟起嘴往花不落脸上亲去。 花不落蓦地惊醒:“『毛』病!”在他差点亲到她的那一刻,当机立断地抬手给了他一记狠辣的手刀。 庄瑜脸上挂着笑,昏了过去。 “哼哼,白眼狼,做个好梦。”花不落对他高傲地扬起了嘴角。 卓夏睁开眼问:“不落姑娘,太子醒了吗?” “对呀,他刚醒就被我给打晕了。”花不落往篝火里添了些柴火。 “啊?”卓夏被她这句话搞懵了。 花不落苦笑道:“睡眠有助于伤口愈合。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哼哼。” “……”卓夏把自己缩成一团,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他在梦里看到她美丽的脸。 尽管他从未看到过她的样子。 他看到她站在烈火之中,脸上挂着桀骜不驯的笑。他向她伸出手,却怎么也触不到她。 火焰如同山洪一般将她吞没。 然后,他看见了水。 他感觉自己躺在水里,水面上盛开着一朵又一朵莲花。 翠绿的莲花,蕴含着生命的希冀。花瓣上散出浅浅荧光。那些光,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身体之中。 一串串水泡在周围游曳,破裂。 他想抬起手,去摘眼前的莲。 然而浑身都动不了。 动不了。 一张脸出现在他的眼前,男人的脸,英俊,高贵,像一个王者。 是谁呢?是司命之神么?他疑『惑』。 “小珂……”男人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 是哥哥?记忆慢慢复苏。他愣愣看着眼前的容颜。 “你会好起来的。”一滴眼泪从项颜眼角滑落。叮咚,落入水中。 “哥哥。”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模糊了一切。 他再次陷入黑暗之中。黑暗中,有火焰在跳跃,那个美丽的少女,冷漠地看着他。 水晶宫殿中,项颜看着睡在莲池中的弟弟,深深叹了口气。 坐在青玉案旁的白骨秀为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露』,笑『吟』『吟』道:“再过些时日,我就能给你一个安然无恙的弟弟,你叹什么气?” 项颜走到他面前,问:“你说,小珂若知道真相会不会很快?” “那就别让他知道真相。”白骨秀把手中白玉杯递给他,“喝一杯酒,解万千烦忧。” 项颜接过他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大雁排着人字形的队伍飞过天空。 花不落眯着眼睛,手中弯刀对准天空里一只孤雁,用力甩了出去。 弯刀在碧蓝的天空闪过一道夺目的光。 那只孤雁发出一声惨叫,挣扎着坠落在地。 花不落跑过去,捡起它,然后来到河边,将它拔『毛』洗净。 卓夏在河边不远处生起了一堆火。火上烤着四条鱼。 一点红站在庄瑜肩头。啄食他手里的松子。 花焦以一条美人鱼的姿势,叼着草,躺在大石头上忧郁地望着远方。 庄瑜瞄了一眼河边的花不落,对卓夏道:“小夏,本太子想唱歌。” “你唱吧。”卓夏笑了笑。 “你得给我伴奏。” “我没有乐器。” “你有剑。” “好吧。”卓夏召唤出体内炼炉中的长剑,指尖轻弹剑身,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我要唱我们羌国的情歌。”庄瑜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今夕何夕……” 他刚开嗓,花焦一个激灵从石头上滚落在地,咬着枯草低吼道:“臭小子,你嚎啥呢?吓死老子了?” 庄瑜不理他,继续唱:“今夕何夕,能与美人同游,今日何日,能与美人执手,山有木兮,山有红豆,心思美人,身形消瘦。今夕何夕,能与美人相守,今日何日,能与美人白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不得美人,我心哀愁。” 歌声婉转悠扬,他还在唱,仿佛是故意唱给她听的情歌。 花不落给了他一记眼神杀:“庄瑜,你闲得发慌是吧?” “我想唱歌给你听……我的歌好听吗?”庄瑜厚着脸问。 花不落面无表情地把树枝穿到大雁身上,放在火焰上烤,没理他。 “你好像脸红了。”庄瑜眨巴着眼睛。 花不落的目光落在他一双『露』着脚尖的破鞋上,忍不住笑了。 “你笑了。”庄瑜跟着笑。 一点红啄了他脑门一记:“臭小子不要调戏我家花花?” 庄瑜瞪了它一眼:“你啄我?” “我就啄你怎么了?”一点红跳到他脑袋上,一阵狂抓狂啄。 “哎哟,本太子错了,别啄了,别啄了。本太子还是伤员呢!”庄瑜向它告饶。 一点红直到把他的头发弄『乱』才罢休。 庄瑜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对落在卓夏肩头的一点红道:“本太子要不是看在你是不落妹妹宠物的份上,早就把你的『毛』拔光了让你光着身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