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朗回去的时候，莫非还是如常的坐在房间沙发上翻着书，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就像从前的莫非一样，事实上也许莫非从未改变过，他始终是这样沉稳安静的存在，变的只是他眼里对于白明朗的那份崇拜而已。　　 他眼睁睁看着莫非眼里的曾经属于自己的光芒消失了，而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拯救。　　 莫非这几天一直很安静，甚至听话，一如曾经的他，但是白明朗明白，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　　 莫非听见了脚步声，但他却并不想抬头，白明朗好像已经不是他移不开目光的那一道风景了。　　 白明朗也选择沉默的站在门口，实在不想打破此刻这样的气氛，他很怀念这样的莫非。　　 曾几何时，莫非也是如此的，白明朗的脑海之中重叠了好几个画面，小时候的莫非会这样拿着故事书翻开，长大后的莫非会翻着课本，再然后他会优雅的翻着杂志，或者全神贯注的看着某一份合同或文件，但无一例外的是，当他出现的时候，莫非一定会抬头对着他笑。　　 那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他能从莫非的眼里看见自己，真真切切的自己。　　 但是那个自己已经不见了，不是莫非变了，而是白明朗在这许多年的改变里把当初莫非最喜欢的那个自己给弄丢了，现在的自己可曾还有一丝过去的影子？　　 好一会儿莫非才不紧不慢的合上了书，他抬眼瞟了一眼白明朗，眉头不禁轻皱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因为他看见白明朗有些青肿的脸。　　 这样的伤不应该出现在这张脸上，毕竟是曾让自己疯狂的面孔，此刻这样不禁让人心里感到烦闷，但是关心的话他说不出了，放在以前，他巴不得替白明朗承受呢。　　 莫非眯了眯眼，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他站起身进了浴室，他并不想，但白明朗坚持跟他住在一间房，以前的梦寐以求，莫非现在却突然无法适应和觉得沉重了。　　 白明朗眼看着莫非进了浴室，他才走过去坐在了莫非刚才坐着的地方，他也顺手翻了翻莫非看过的书，这不是他自己会看的书籍，果然他们之间其实很多地方还是不一样的。　　 是莫非一直的追随和忍让，让他理所当然的误以为，他喜欢的，他想要的一切，莫非同样喜欢，白明朗合上书之后，眼神便一直盯着浴室的门。　　 第一次，突然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应酬，喝多了，莫非送他去的酒店，他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莫非亲了他一下，然后他便瞬间清醒了，但是又好像更醉了。　　 他没控制住自己，他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他一直把莫非放在兄弟的位置上，一直不愿意把他往这方面带，结果，还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莫非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白明朗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他觉得有些不自然，甩了甩脑袋匆匆上了床，白明朗的目光依旧在他身上，迫使着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莫非能够感觉到白明朗的脚步在靠近，然后白明朗停在了他的床边。　　 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额间，是熟悉的味道和触觉，他们不曾又过这样温柔得让人心疼的晚安吻，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好像是有过那么几次，他累得不想动了的时候，是白明朗抱着昏昏欲睡的他去清理的，他每一次半眯着眼睛看着白明朗离开的背影的时候，好像总是自动的忘了白明朗给他留下的吻。　　 莫非的睫毛颤了颤，却并没有睁开眼睛，白明朗的脚步动了动，他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关上之后，莫非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心里止不住的觉得害怕，当一个人准备迎接绝望的时候，希望的出现未必是一件好事，特别是明知放弃会比坚持更加轻松的时候。　　 莫非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得不承认，刚才的那一刻他的心绪有些气氛，他的心跳有些加快，他甚至莫名的很想流泪。　　 没一会儿，浴室的门打开了，白明朗披着浴袍站在了门口，他在门口停顿了好几秒，默默的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莫非，他不敢靠近，原来他竟如此的害怕莫非的冷漠。　　 莫非干脆的坐了起来，白明朗咽了咽口水，然后走了过去，他轻轻坐在床边。　　 此刻如今近距离的看着他，脸上的伤更是明显了，莫非突然起身离开了床上。　　 白明朗也跟着站了起来，在莫非踏出脚步的那一瞬间，突然抱住了他，这个拥抱已经忍了太久了，他从开车回来，从踏进门口，从看见莫非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这样做了。　　 莫非微微抬眼看着他，语气不咸不淡，“想做？”　　 莫非没看到白明朗那一瞬间的脸色是苍白的，莫非的话像把刀似的直直刺进了他的心里，而他却不能有任何的表现，不能有任何喊痛的权力，突然他脑海里浮现了陆衍的那一句话。　　 你却转身爱上了别人，那究竟是什么感觉？那感受绝对比此刻的他痛上千万倍吧？　　 “让我抱抱你好吗？”白明朗的语气有些低微，他害怕莫非的拒绝，害怕连让他抱一会也让他反感，他把脑袋埋进了莫非的脖颈处，深深的嗅了嗅属于莫非的味道，是他喜欢的味道。　　 莫非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把眼神望向了窗外。　　 “莫非，或许对你来说，站在你的感受上，你觉得我对你一点都不好，可是，你得相信我，跟你在一起，每一次，我都是真心的，我冲动又不会表达感情，可是我们是有感情的。”　　 “所以，别把我们最后的一丝感情也撕破，免得以后回想起来只有恨了。”　　 莫非不轻易开口，一开口全是刀，刀刀要他的命，白明朗竟无言以对，他只是更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如果不能爱我，也别恨我，让我爱你，我可以的。”　　 莫非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半晌，他才轻轻推了推白明朗抱着他的手臂，白明朗不愿意放手。　　 “我去拿药”，莫非看着他，眼神依然很淡漠，白明朗却好像看见了最美的风景一样，眼睛都亮了，在他心里，最美的风景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