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上海夜景非常漂亮。 在临时租住的酒店式公寓里,费鹰盘腿坐在窗边地板上。他刚刚洗完澡,发梢还是湿的。他穿了条运动短裤,上身光着,左腰处有个简单的英文刺青:BOLDNESS。 城市的夜光照进窗户,BOLDNESS下面还有一个中文字若隐若现: 胆。 门那边传来响动。 费鹰转头,他看见了姜阑。她站在玄关处,在脱鞋。她看上去回家洗过澡也换了衣服,穿着梁梁给她的卫衣,和他给她的球鞋。 姜阑换好鞋后,抬起头看向他。 她的目光有点柔软。 费鹰被这样的目光罩住,他一时说不出自己的心情。他刻意没去靠近她,但是她却主动找来了。 他心头所有的燥意和火气在这一刻被收拢。 姜阑走到费鹰跟前,也盘腿坐下来。 她伸手摸了摸男人半湿的发梢,很认真地问:“你是在生我的气吗?还是有别的事情让你不开心了。” 费鹰盯着她,没回答。 男人的表情有点冷,也有点凶。 姜阑没被这样的表情击退,她的手指从发梢移去他的脖子,凑近说:“要不要哄哄?” 她又说:“你是想要亲亲,还是想要摸摸,或是你还有什么其它想要的?” 费鹰抬手握住她的脸。他的力气稍微有点重。然后他用拇指刮了刮她的颊侧,说:“你不忙了吗。”已经这么晚了,她还跑来。 姜阑依然很认真:“很忙。但是你对我十分重要。” 费鹰沉默了一下,然后把她一把拉进怀中。 他直接咬上她的脖子,手把她的衣服掀开,狠狠地又亲又摸了一会儿。在某个瞬间,他很想破坏些什么,但他却心疼而不舍得。他很清楚自己今天这股邪火来得毫不合理,他甚至一点都不想对她解释他看到的那一幕。 她皮肤的温度和身体的气味侵入他的大脑中枢,这样的暖意和香味拥有不同寻常的治愈力。他的脑袋埋在她的胸口处,半天没动。 姜阑搂住他的脖子,揉了揉他的耳朵,又挠了挠他的头顶,她的声音和目光一样柔软:“还生气吗?”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可爱。她甚至不管原因是什么,就愿意这样哄他。她甚至不管他的负面情绪会不会伤害到她,就敢这样靠近他。 费鹰勃发的火气在这样的可爱面前飞快地败下阵来。他的心底伴有难以言述的悸动。十几秒过去,他直起上半身,用额头蹭了蹭她的:“不气了。” 紧跟着,姜阑感觉到她的手被费鹰拉着按上了他的左腰。 她下意识地以为他是想要更多。 但她却错了。 费鹰将她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腰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儿做这个刺青吗。” 姜阑的指尖下有一条不长的疤痕,因被刺青完美遮挡,所以平常很难被发现。她之前多次亲吻他的身体,看出这里曾经受过伤,但她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费鹰说:“我18岁那年,和人打架斗殴,被刀捅在这里。” 他又说:“也是那年,我妈去世了。” 第五十一章 51. 疤,战斗,jīng神 李梦芸一直都知道她儿子很有胆,但她不会想到她儿子把胆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16岁到18岁,费鹰没再和杨南他们跳舞玩儿。李梦芸的病让他顾不上这些爱好,他把所有学校外的时间都用在打工赚钱上了。 18岁,费鹰一个人收拾了李梦芸的身后事。他早就和费家切断来往。李梦芸父母过世得早,有个姐姐很早就远嫁东北,关系疏冷,很多年都不再联系。费鹰从此只靠他自己。 因为母亲和家里的事情,费鹰只考上了一所很普通的大学。不过这对于那时候的他而言,已经无所谓。 费鹰第一次和人打架,是当他想要留住李梦芸的那间服装店,但他留不住的时候。他已经忘记那一架是怎么打的,只记得打架的过程让他实现了前所未有的发泄。他心中太恨了。这种伤害别人、伤害自己的bào力手段,让他得到了一场淋漓尽致的解放。 有一段时间,费鹰浑噩地沉迷于此。杨南来看过他一次,杨南说他变了。费鹰觉得就算是杨南,也不可能会懂。面对不懂的人,他不屑解释一个字。 再到后来,就是那一场架。打架的时间是在晚上,打架的地点是在一条死胡同。打架的人约有十来个,什么样背景的人都有。架打到尾声,费鹰觉得身上很湿,像被人泼了水。等人散走,他才看清这是热的鲜血。血把他的半边衣服裤子都染透了,一步一只血印。 就在那样的时刻,费鹰居然也没找任何人,他自己撑着坐车去了医院。在医院急诊外科,医生把他的衣服剪开,扒开他的伤口看了看,问他家人在哪里。费鹰没有家人。他自己签字后,给了杨南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