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间到工厂大门，尽管只有几步路，但木凡丝毫没有感觉到铁翼厚重的机身带来的滞碍感，只是感觉像多穿了一件衣服。　　 在低能耗模式下，铁翼的辅助动力系统足以24小时不间断运行一周，木凡都有点想要穿着铁翼睡觉了。　　 片刻之后，左沙和他的蝰蛇战斗小队全副武装，在大门整齐列队。　　 “木凡大人？”左沙有些震惊地看着铁翼，眼神中的敬畏又深了一分。　　 废土上对强者的尊重是根深蒂固的，面对自家队伍中唯二的超凡者，哪怕是和木凡有一点交情的左沙也不免多了几分拘谨。　　 木凡点头，懒得纠正。与其和蔼得让手下这些人不自在，还不如顺其自然。　　 “左沙，我们要去干什么你应该都清楚了，陈风说你之前在黎明会的地盘上当过雇佣兵？”　　 “是的，多亏首领及时搭救，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左沙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　　 “好，这次行动就靠你带队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寒暄之后，众人上车。　　 车队行驶在荒野的公路上，卷起漫天尘土，风牙峪工厂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距离风牙峪工厂最近的飞舱其实是在黑土镇，但那里距离西城实在太近了，而且也没有什么油水，过去了就是纯粹地和西城干一仗，抢一个飞舱而已，对木凡他们来说赚不到什么。　　 投放的七千个飞舱看似不少，但散布到一颗星球上，彼此间隔的距离那就太遥远了，两颗飞舱落到同一个地方的概率十分之低，而且由于地形和变异兽的阻隔，能快速抵达的地方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不论是西城，还是附近的其他势力，都会对黎明会附近的两个飞舱产生兴趣。　　 这一路上，不论是独狼还是帮派，甚至是一些大型的聚居地，许多人朝着黎明会的方向前进。　　 除了那些本就有着血海深仇的家伙一见面就掐起来，其他人都很默契地闷头赶路，谁也不想因为一点冲突痛失飞舱，丝毫不考虑自己有没有争抢资格。　　 车队很快驶入了黎明会的地盘，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废弃的建筑和枯死的树木，四周弥漫着一股荒凉的气息。　　 开枪摆脱了一些眼线后，左沙带领车队拐进一个岔口，熄灭了引擎。　　 “这里已经离黎明会的仓库不远了，范阳留下来看守。木凡大人，您是超凡者，不宜轻动，到了仓库由我们作为主力行动，如果发生意外，您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木凡点头，随即跟随着蝰蛇小队沿着废弃的工厂外围小心前进。　　 作为曾经的大型工业区，这里的道路颇为复杂，主干道有黎明会的岗哨，只能从小路里迂回，好在左沙曾经在这里做过一段时间雇佣兵，专门清理隐藏在里面的变异兽，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都一清二楚。　　 黎明会的军火生意一度和西城比肩，靠的就是刚刚丢给西城的工厂和充沛的物资储备。眼前这个废弃工业区中的仓库是黎明会的一处中型仓库，在经历西城的袭击后，本就捉襟见肘的人手又被抽调去争抢飞舱，眼下正是他们最薄弱的时候。　　 “前面有动静。”木凡突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　　 左沙也停下脚步，细心地聆听。过了一会儿，确实在废墟的另一端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正在附近活动。　　 “看来我们不是唯一的访客。”木凡微微眯起眼睛，迅速做出判断。　　 “所有人，接近目标，小心行事。”左沙低声下令，小队迅速隐蔽在废墟之中，悄无声息地朝声音来源处接近。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目标——一队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正试图接近黎明会的仓库，看样子是其他势力派来的探子或雇佣兵，显然也有人打的同样的主意。　　 木凡压低了身子，沉默地观察着他们。　　 “这些武装人员装备精良，行动之间配合默契，看起来不像是临时组建的队伍，应该是个大势力派出的精锐力量”左沙低声提醒。　　 “我知道。”木凡心念电转，和左沙对视一眼，纷纷看懂了对方的心中所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左沙点头，随即带队悄然绕向侧翼，而木凡则一个人小心地绕到这伙人的背后。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所有人潜伏在暗处，密切观察着这些武装人员的一举一动。　　 这伙人的头是一个没戴头盔的光头，十分谨慎，经过一番侦查和沟通，迅速解决了附近的守卫，伴随着一声枪响，他们推开了仓库的大门，迅速发动了攻击。　　 黎明会的守卫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袭，仓促应战，但在对方的猛烈攻势下，还是节节败退。双方很快陷入了激烈的交火，火光四溅，爆炸声震耳欲聋。　　 木凡和左沙一行人躲在暗处，静静观察着战局的变化，等待出手的时机。随着战斗的白热化，黎明会的守卫逐渐落入下风，要看就要坚守不住。　　 “差不多了。”左沙见状，示意队员们准备好行动。　　 随着仓库中的枪声呈现衰弱的趋势，左沙果断下达了行动命令：“动手！”　　 不同于仓促迎战的黎明会守卫，蝰蛇小队早就分配好了目标，手上的枪口对准，喷涂的火舌顷刻间就消灭了不少敌人。　　 而仓库里面的黎明会守卫，还以为是自家的支援来了，底气蹭蹭猛涨，不见了彼此对视时的绝望和恐惧，只剩下被按着打了许久憋出来的一肚子闷气，此时纷纷在掩体后面大声叫嚣着，也不瞄准，举起枪杆子，枪口对外，扣下扳机就是突突突，倾泻着剩余的子弹。　　 “草，黎明会那帮狗杂种从哪里冒出来的支援！”　　 “大哥，我们不会是中了埋伏吧？”　　 “滚！”一脚踹翻这个不争气的蠢货，别人不明白，他能不明白吗，黎明会的精锐除了看着老家的，剩下的都去抢飞舱了，自己身后冒出来的这伙人训练有素，一看就是同行，都是来抢黎明会的。　　 判断出这一点，抹了一把光头上冷汗，“不想死的就往前冲！”　　 光头想的很清楚，不管后面的人是不是黎明会的支援，都只有先消灭一头，稳住阵脚，才有机会反败为胜，一旦被两头夹击，顾头不顾腚，那才是真正的完蛋了。　　 光头还不忘大喊道：“后面来的好汉，天幕帮愿意把这处仓库拱手相让，只要你们停火放我们离开，都是来求财的，拼什么命啊。”　　 天幕帮？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帮派。　　 没有贸然露头的木凡微微皱眉，他没有听过这个帮派的名字，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打算浪费时间探究。　　 更何况黎明会的仓库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想用我口袋里的东西来交换自由，就算是白嫖也不是这个嫖法。　　 眼看天幕帮的光头已经杀完了仓库守卫，重新占据了地形，想要把这场突袭战变成拉锯战，木凡自然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光头正在掩体后面长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天幕帮确实名不见经传，但眼下这支队伍确实是自己的，毕竟身后的老板花了不少时间训练，总是要有点效果，但这才是第一次行动，失败不要紧，如果人都损失光了，那他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原地抹脖子可能都比逃出生天更加幸福。　　 然而，光头突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场上的交战停滞了一刹那。　　 他疑惑地抬头，小心翼翼看向战场，但只听见周围人一声惊呼，一道黑影骤然在眼前放大，他看清了，那是一架黑色的装甲，接着一道剑光闪过，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看到一具无头尸体喷洒着血雾从掩体后倒下。　　 我死了？光头的念头只来得及涌现了一半。　　 光头一死，天幕帮的队伍产生了混乱，是战是降？　　 但随着木凡宛如天神下凡一样，大剑挥舞如风，所向披靡，所到之处鲜血飞溅，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他们的战斗意志很快崩溃了。　　 战场上，上百斤的大剑在木凡手中举重若轻，收剑，出剑，便有一具尸体倒下。　　 木凡此刻只想畅快地长啸一声，极静与极动，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还活着的人纷纷扔掉武器，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大喊饶命。　　 左沙长舒一口气，抬手示意停止射击，接下来就是捆绑俘虏，照顾伤员，收拢物资。　　 好在由于木凡及时入场，没有让突袭演变成拉锯战，一场战斗下来只有两名队员轻伤。　　 “木凡大人，多亏了你，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没有我，你们也可以做得很好。”木凡并不居功，轻轻揭过，问道：“天幕帮你听说过吗？”　　 “似有耳闻，但只是听来往的拾荒者说起这个帮派的一两句闲话，不过看这帮人要枪有枪，装备精良，完全不像是甘心小打小闹的势力，怎么会如此默默无闻呢。”　　 这不符合废土上的规律，木凡心中默道。　　 “队长，木凡大人。”来人指了指天幕帮的俘虏，说道：“他们交代，确实是天幕帮的成员，但在几个月前有一个黑市商人找到老大资助了他们，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出动。要不要把他们......”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左沙瞥了一眼，点点头，“动作麻利点。”　　 随后告罪一声，“木凡大人请自便，我去看看仓库的情况。”　　 唤过一名队员发动仓库里的卡车，然后和剩下的人迅速开始装载物资。　　 木凡走进仓库的另一侧，目光扫过周围堆积如山的资源，心中一阵喜悦，就算在交战的过程中损毁了不少，剩下的也够他们用上一阵了。　　 “动作快点！”左沙对手下的队员们低声催促，他们主要搬运的是利维娅给出清单上的制造材料。　　 木凡环顾四周，目光从琳琅满目的原材料上面移开，反正他是用不上的，运回去交给利维娅去费心好了。　　 转身注意到仓库角落里，摆在货架上的几个箱子落满了灰尘。　　 反正左沙他们也没时间管这些，捡垃圾之魂正在跃跃欲试，不如自己来试试运气。　　 给自己的偷懒找了一个理由，他上前一步，也不需要钥匙，直接暴力逐个开箱。　　 空箱。　　 空箱。　　 还是空箱。　　 开盲盒的快乐逐渐化为被戏弄的恼怒。　　 “也是，好东西怎么会摆在角落里无人问津呢。”　　 木凡喃喃自语，随手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　　 空箱！　　 “木凡大人，您这是在？”左沙走过来，看着七零八落的箱子不明所以。　　 “没事。”面罩下，木凡笑得很勉强。　　 玄不救非，氪不改命，我恨概率。　　 “你不是在收拢物资吗，过来有什么事？”　　 “我们从一个还没断气的守卫身上搜出了这个。”左沙递过来一张陈旧的数据卡。　　 木凡走出铁翼，拿起数据卡，翻看了一下，感觉它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　　 “他说这张数据卡记载了一项源能战技，是从上周送来的破烂里‘捡’到的。”左沙说道，“还没有查看过，但我觉得您可能用得上。”　　 木凡眉头一掀，心中升起一丝好奇，将数据卡小心地接入腕表。　　 屏幕闪烁了一下，随即弹出了一段信息：源能战技“天威破”。　　 连续空箱的郁闷一扫而空，木凡面露喜色，郑重地表示感谢：“谢谢你了，这对我很有用，我记下了，等回去帮你打造一件武器。”　　 左沙面露惊喜，连称不敢，现在谁不知道木凡手中的低配版源能长剑“旧土”威力惊人，但要说过人手一把却又因为材料有限根本不现实，机械战士都还不够用呢，现在得到木凡的承诺，肯定是稳了。　　 “队长，物资马上收拢完毕。”有队员前来汇报　　 左沙告罪一声，继续去忙了。　　 “天威破，名字起得倒是很威风。”待左沙离去，木凡轻声自语，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迅速浏览了一下“天威破”的内容，上面写到这是一种瞬时爆发的强大战技，利用短时间内的源能爆发，发出如雷霆般的毁灭性攻击。　　 真是瞌睡送个枕头——正是时候，木凡不禁眼前一亮，被杜尔一拳打飞之后就一直在寻找提高战斗力的方法，天威破正好拿来填补缺少强力攻击战技的缺憾。　　 心中暗喜，迅速将数据卡保存好，准备回去后再仔细研究。　　 另一边，卡车的容量有限，他们只能将一些稀有的原材料优先搬上车，剩下的资源也不好一把火烧了，万一被顺藤摸瓜找过来，那样结仇就结大了，现在羽翼未丰，也不好树敌太甚，只能遗憾地将之留在原地。　　 “撤退！”随着左沙一声令下，众人迅速行动，将最后一箱物资搬上卡车，然后纷纷登上卡车。引擎发动，马达的轰鸣声在仓库中回荡，随后驶出仓库，向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就在车队离开仓库的瞬间，远处的天际传来隐隐的雷鸣声。木凡抬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他看到西方的天空阴沉得如同压下来的铅块，厚重的乌云迅速聚拢，隐约间可以看到电闪雷鸣和云层深处的那一抹暗红。　　 “糟了......不会是赤雨吧。”　　 一路疾驰，试图在雨前赶回风牙峪工厂。突然，一道雷光一闪而逝，随后天空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雷鸣，木凡猛地抬头，看到高空中突然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鲜红的液体从天而降，仿佛鲜血一般。　　 “赤雨！”左沙脸色凝重，迅速喊道：“全员注意，油门踩到底，全速前进！”　　 这种红色的雨水在岱斯星并不罕见，是塞壬实验带来的灾难之一，具有极强的腐蚀性，甚至能够融化金属。　　 红色的雨滴打在车身上，“嗞嗞”作响，黎明会的卡车没有安装防护网，只能祈祷它能多撑一会儿，起码撑到他们返回工厂。　　 在出口处，范阳发动引擎等待着，左沙分出五个队员，两人一辆，和卡车组成车队护送。　　 木凡坐在副驾上，眼前的景象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岱斯星的环境早已恶化到了极点，连天空都在向他们展示这颗星球的末日景象。　　 赤雨如同铺天盖地的灾厄，将整个荒野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地面的杂草、石块、废墟，甚至是那些还未远去的动物尸骸，都在赤雨中遭到腐蚀。　　 岱斯星恶劣的生存条件多半拜越来越复杂多变的天气所赐，文明之所以倒退的如此之快也和赤雨等气候灾害有关，金属在赤雨的侵蚀下腐蚀，建筑倒塌，设备损毁，许多科技结晶都毁于一旦，无法使用。　　 像风牙峪工厂这样能相对完整保留下来的地方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