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莉莎所在的部队有33个人,也就是三个步兵班21名步兵,外加4名支援工兵,2个迫击炮手,5个医护兵组成的支援小队,是一支标准的荷卢亚步兵排。 一二三团先前得到了威塞克斯军队送给他们的称号“废物团”,因为他们的战绩表现得实在是太差,几乎到了全军出名的地步。 抵达卡瓦尼亚的前夜,荷卢亚一二三团就有30%的部队行将报废,甚至没能顶住萨尔贡人的第一轮进攻,伤亡及失踪者超过300人,让敌人区区一个连就给打崩了,这让普罗德摩文少尉极其难堪。 在他们的排长在不知道从哪飞上来的炮弹炸上天以后,这就成为了一支没有长官的部队。 三个班商议后,决定接受罗伯特班长的指挥(尽管后者十分不情愿)他们的任务目标是夺取通讯兵所说的蒙德维农庄,在抵达前,一些诡谲的言论就吊在队伍头顶。 三班的一个人说他昨天侦查的时候在那边看到了鬼魂,半夜总会在山坡上冒出绿色的火焰,让那些宗教迷信的拉特兰教徒一个个神神叨叨,这件事情让二班的人唾骂他们都是胆小鬼,找借口为自己的怯懦掩饰,尽管他们自己也怕的不行。 对于可莉莎而言,她无所谓这些称呼,显然,战友弱一点对自己而言也没有太多心理压力。她早就心里估量好了,怎么在这里发挥自己的温热。 荷卢亚步兵班与威塞克斯步兵班的十二人编制不同,一般是七名步兵组成的战斗班组,其中班长使用帕斯卡突击步枪,珀尔机枪一般则会给副班长使用;其他人则只有威塞克斯-1097半自动步枪,备弹90发,每人携带五颗进攻手榴弹,三颗防御火焰爆雷,铲子,两个水壶,小刀,剃须刀,十袋干粮,折叠被褥,压缩饼干和一个水果。 不过有时在进攻战中,这个配置也会多出一支迫击炮或克罗伊火箭筒,分配给班组里的士兵使用,火焰喷射器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下发给班组,比如突击敌军堑壕。 这种七个人组成的步兵班有些过于精简了,人数稀少导致战术分配会相当紧张,一但出现减员就会导致严重的问题。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七人班组也会创造更多的战术单位和可靠的军官,毕竟每个班有一个长脑子的班长,以前十四人才一个班的兵力,现在当成两个班用……30人就是一个排。 虽然火力比不上希之翼军队的十二人班组,但可莉莎也认为这些小单位利于调度,在巷战或复杂地形有利于指挥官发挥,也更加自由一些。 “机枪给你。”可莉莎回头,把可靠的珀尔轻机枪递给了约翰。 这把枪又被维多利亚士兵亲切的叫做“维皇的神奇宝贝”,每分钟极限情况下能发射720发子弹,是进攻时火力组的压制核心。 约翰愣了愣,一脸羡慕的盯着她手里的大家伙:“我……这个给我??” “这不是班长给你的吗?”汤米疑惑道。 可莉莎不想说自己背着机枪很累,随口道:“我用不惯。” “哦……”约翰一脸敬畏的接过这把机枪,把它紧紧抱在怀里,然后把手里的威郡半自动步枪递给了可莉莎,交换了彼此的武器。 于是,机枪手变成了约翰,在战场上这其实是一个高危职位,需要承担着更大的责任。 一挺机枪突突起来,也会吸引所有敌军射手的目光……可莉莎不太想自己玩机枪然后被敌人一发掷弹筒送上天,“汤米,你跟我来。” “路易斯你协助约翰做副射手。”她接着说。 路易斯的表情有些沉闷,没有回答,他似乎在用行动来表达他的厌战情绪,可莉莎也懒得理他,几个人继续向前走。 走过他身边时,汤米突然停下,咬牙切齿道:“我不管你喜不喜欢这场战争,我只希望你到时候别害死我们!” 路易斯点点头,这个时候这名荷卢亚男孩终于展现出一点男子汉气概了,紧紧抓住步枪:“我不会的。” 在大约凌晨五点左右,黎明的微光照射在维军士兵的深灰色裤腿上,可莉莎顶着钢盔,眯眼用狭窄的视野观察密林外的情况,她所在的部队沿着满是露水的山坡继续朝南行进,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瞧着地下数十米深的山涧。 汤米的皮靴踩在山间小路边缘,有几颗不起眼的小石子落下深渊,很长时间才传来一股空灵的落地声,这个高度真是让人不寒而栗:“该死的,我似乎听见狼哞了。” “别踩空,这里可没多少机会给你浪费。”罗伯特班长微微侧目,回头提醒。 “那个农庄到底在哪里?”可莉莎疑惑的抬起头,举起手臂遮挡日光,这里完全不像是战区,更像是另外一个远离火焰的世界,“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罗伯特看了一眼罗盘,他发现上面的指针不停的摆动,始终没办法指向固定的方向,看起来似乎出现了故障。 他皱起眉头,半蹲下来原地研究:“停!” 后面的几个士兵闻言立刻停下,蹲在地上谨慎的望向远方,约翰咽了咽口水,快速远离山崖,这个地方错综复杂的地形让人不禁怀疑他们会不会先碰到野兽巢穴,而不是几个拿着武器的萨尔贡佬。 空气中的能见度急剧降低,皮肤有种火辣辣的烧灼感,并不是起雾了,而是进入了实相物质的影响范围,可莉莎心下微动,出言提醒:“通讯器应该失灵了。” 这些毫无经验的新手愣了愣,随后都检查起身上的设备,无一例外,他们身上的麦克风传出嘈杂的无规律噪音,而原本来自总部有序的声音已经消失了,这让三班的一些士兵脸色难看。 有战友问她:“怎么会这样?” 可莉莎思索片刻:“实相物质笼罩的区域会在半空中形成一层雾化膜,源石信号会被这种东西干扰拦截。” “那么无线电可以使用吗?”罗伯特如此问道,带着几分期待。 “应该可以,实相物质对源石有独特的抑制作用。”可莉莎点头,“虽然它对无线电也会有影响,不过一公里内的沟通足够了。” 战友们有些惊讶,随后整个排开始研究下一步计划,他们在实相区域意味着萨尔贡人大规模的火炮阵地就在附近,不然不太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实相云团,罗伯特决定派出侦查小队,至少搞清楚附近的情况。 二班的班长巴尔德是一个怪性子,他总是喜欢让队伍中的新兵去担任危险的侦察任务,可能是他认为这样能最大程度照顾队伍中的老兵。 “有人主动报名吗?”罗伯特问,他希望能有积极的士兵主动参加侦查任务。 可是在场的人鸦雀无声,无人应答,这种时候就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不只是班长感觉难办,所有士兵也会不由自主的去想,不要选到自己。 “路易斯,你和詹姆斯,劳克一起出发,向前侦查两公里。” 巴尔德如此安排了任务,路易斯听到这句话立刻面露震惊,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要独自离开队伍了,约翰和汤米扭过头,都是一脸幸灾乐祸,叫你整天说帝国的风凉话,被班长重拳制裁了吧,该!早让你去萨尔贡人那里见识见识厉害!看看你讨厌的帝国多么美好! 路易斯咬着牙,低着头,明显是逞强走了出去,声音却虚弱不堪,透露着一股浓郁的被打倒的颓丧感,“是,长官。” 可莉莎看他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独自在一边低着头,路易斯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希之翼a9小队的那个黎博利小孩,当时他死在萨马拉沙漠的那个下午只有17岁,如果他活到今天,恐怕在希之翼里面早就是军官了。 在路易斯路过身边时,可莉莎突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那一瞬间路易斯的眼睛突然颤动起来,表情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可莉莎很清楚这种表情,那是她很久以前在沙漠看到一个形如枯槁的老者,在濒临死亡之际抓住的生命水源,眼中才能放出的光彩:“我去吧,长官。” 刚走了几步的巴尔德面无表情,视线扫向可莉莎,他看到了少女的那枚勋章,铜质狮鹫作战勋章,那是精兵的象征,他的视线又缓缓回到其他人身上,就像一头狼在筛选目标,笑了笑,“你去。” 他抬起手,指着有点僵硬的路易斯,这个命令让他无可奈何,他刚迈出几步,可莉莎又立刻上前几步,几乎是恳求:“那我也去吧,长官。”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巴尔德似乎知道她什么意思,冷笑几声,如此说。 可莉莎咬了咬唇,心里突然冒起一股火气,你到底算老几,她不禁看向旁边的罗伯特班长。 班长立刻领会了这个眼神所包含的意义,罗伯特总感觉,如果他自己的人都帮不上忙,那以后这个班的弟兄还怎么带呢?于是说:“让她去吧。” 巴尔德似乎有些不耐,另一个班长既然说话了,而且罗伯特的战斗素质很强,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闹出矛盾来,“好吧。” 他们就一起去了,汤米和约翰不禁面面相觑,看着可莉莎领着那个孩子,和另外两名士兵一起走入了蓝色迷雾笼罩的针叶森林,谁都知道她是想保护路易斯,自愿去参加危险的侦查任务,从这个时候开始,汤米就隐隐意识到,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似乎不只是一种博人好感的玩笑。 “谢谢。”路易斯的声音真诚起来,小声说,“你其实不用跟着我们的。” “走吧。”可莉莎点头,她总想着遥远的那个下午,自己被另外几名希之翼干员训练射击的日子,那个时候也有一些人,愿意替自己执行危险的任务,而他们却没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