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凯塞林来说,一场狂风来了,在莱塔尼亚士兵奋战的三年里,所有士兵坚信元帅能带他们走向最终胜利,即便库里斯亚特攻势已经在他们心里留下了许多阴影。 莱塔尼亚军队大概是泰拉最后一支保留着弗雷德里克和爱德华时代风貌的军队,这与进入源导时代后大量使用重炮和装甲单位的现代军队不符,他们之中有着大量术士。而且仍然热衷于使用可靠性不高的法术无人机,挥舞着自己的法杖,用源石技艺操纵那些小型飞行器发动自杀式袭击或精准投弹。 这些拿着细长法杖的莱军术士穿着法袍,一些人仍然遵从着冬灵人的传统,他们有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帝国的贵族阶级,在过去的战争中,这些高塔少爷和老爷们只听说过五十年前四皇战争的传说,对他们的法术传统无比自豪。 所有术士一概将巫王视为法术界的最高荣誉,试图证明法术的地位不可撼动,一个强大的术士可以用至关重要的法术扭转战局,乃至具备战略性地位。 尽管自大战开始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引以为豪的高塔法术在这场毁灭的大战中显得有些乏力,尤其是萨尔贡巨炮第一次响彻在蓝莱塔尼亚河附近的村庄,斯威彻森林附近的术士就感到了一股天崩地裂般的震撼,大炮的威力在1092年后飞速进步,在源导装置内嵌火炮后,炮膛内部产生的源压能把几吨重的炮弹以1公里的速度顶出去,最大射程从几十公里到上百公里不等,以往这些高傲的高塔术士只对伦蒂尼姆城防炮的威力抱有敬畏,现在哪怕是几门野战炮都能让他们狼狈不堪。 300吨重的航弹在地面砸出几十米的巨大深坑,巨大的弹片沿着火球十几米远的半径飞溅到100米以内的所有物体上,将其撕成碎片,血肉横飞的场景不再是术士发起屠杀的专利。由于锻造技术的不足,却反而增加了炮弹的危害,那些弹片的锯齿更不规则,穿透血肉时带来的伤害只能用恐怖形容,这些只有高级法术能做到的破坏力现在平等的给予了每个凡人。 1095年,第一颗源石核弹爆炸,当术士们还在钻研天灾法术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的破坏力已经被炸弹远远甩在了后面。 于是现在,这些法师老爷们在震惊之余不禁开始思考,他们的法术在凡人的大炮面前还能保存多久。同时也在默默思考,这样的战争结束后,会对中陆术士阶级的地位有何种打击。他们再也无法理所应当的说,“高塔是莱塔尼亚的中心!”这些东西一去不复返了。 只有一件事需要承认,术士不再是战场的主角了。战争再也不是一排盾卫拱卫后方的术士群,游刃有余地在劣质大炮的轰鸣中顶盾前进,还能在目视距离用法术发起反击。他们的对手也变得陌生无比,大量的散兵线和野战炮兵取代了一眼就能发现的陆行舰,现代子弹的威力也远远不是弩炮和拉特兰铳之流能比,而且飞来的一定是自动武器射出来的子弹海。 但是,也总有那么一些人,打算用法术挑战现代战争,并对法术的强大深信不疑。 …… 施莱姆看着眼前的凯赛林元帅,他穿着不合身的军裤和外袍,手拿象征着贵族的法杖,鞋面用油擦的锃亮,整个人表情严厉,气质出众,蓝眼睛颜色很浅,像是一眼就能看穿内心。声音的语调平仄起伏,听起来有种雄伟的力量感。 比起元帅,他更像是一名战士,比起双子女皇的幕僚,他更像是从巫王时代走出来的术士。 然而那几个帝王创造的繁荣旧中陆已经成了这样,施莱姆在心底深表遗憾,只能没趣的笑笑。 这些事情再一次提醒了他,现在是新时代,他的时代。 与此同时,凯塞林元帅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施莱姆。 在报告上说,这是个被战争摧残的年轻人,家人很体面的全都消失了,但是施莱姆就这么站在他眼前的时候,这位莱塔尼亚帝国的西线总司令却觉得奇怪。 这个年轻人就像是没有温度一样,他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心跳,只有手腕上的深蓝色音符在缓缓转动,他的瞳孔里也有一个黑色音符,那古怪的,令人不安的旋律以某种柔和的方式在身边演奏着。更别提那把幽蓝色的镰刀跨在背后,看起来真像是死神的催命符。身上的衣服像是盖不住骨头,能透过贵族的外袍看到里面那鲜明的骨骼轮廓,可以说瘦的过分了。、 不知道有多少黑暗隐藏在这具身躯之下,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简单审视了对方过后,凯塞林带着威严率先开口:“你就是莱皇派来的年轻人?” 施莱姆:“我是黑音符公爵,你可以叫我施莱姆·冯·克尔德,我现在已经换了新姓氏。” “威廉明娜陛下万岁。” 新贵族? 凯塞林皱起眉头,反复念叨黑音符这个名字,他不知道莱皇为什么要给贵族一个这种封号,听起来让人不舒服,维罗纳的一群人近年来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那些选帝侯的军队也越来越难以协作配合。 “你为什么来前线?” “还能做什么呢,元帅,当然是为国而战,当然也可以是捡回战友的尸体。”施莱姆颇具黑色幽默的讽刺一句,笑了笑。 凯塞林:“你参加过西萨卡兹战争,对勃兰登堡附近的地形很熟悉,我听说过,那场战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天灾级法术,让萨卡兹人损失惨重。” “那场战争是个灾难,我们付出了几十万人,包括布舍尔在内的将军都战死在维森,但是没能夺取西萨卡兹,现在我们东边的萨卡兹帝国是我们的盟友,但是莱皇一直对此心有芥蒂。” “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元帅,我也不恨希之翼人,如果你在担心这对协同作战的影响,我可以说,我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战局的傻事,比如找希之翼人的麻烦。”施莱姆平静的回答道,不像在说谎,也没有任何反应。 凯塞林感觉了一下,心中的怀疑随之减淡,如果不是希之翼人在西萨卡兹战争中的插手干涉,莱塔尼亚本不该损失惨重,到现在连勃兰登堡还在萨卡兹人手里。 现在仍有多少莱塔尼亚人对希之翼恨之入骨,军队中的恨意更加剧烈,可能更加难以想象,这也是长久以来莱塔尼亚拒绝希之翼军队直接进入中陆战场的原因之一。 他脑子转了转,很快绕过了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 “你带来多少士兵?” “一万三千人,算上我的领地上的城防军,守备部队和一个国民突击旅,这些人是临时组建的,战斗力不算强,不过我手下有一个强术士团,可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起到作用。” 一万三千人,杯水车薪,凯塞林随即失去了对他的兴趣,在简短的交谈寒暄后,他把施莱姆部署到了安茨热森林,那是黑森选帝侯负责的阵地,算得上大后方。 施莱姆领命离开,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光彩,离开前朝着元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一个小贵族,对吧?”凯塞林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他旁边的参谋长施特拉塞顾虑起来:“嗯。” “黑音符公爵?我不觉得女皇给他这个名字,是偶然的举动。” “有什么说法吗。”凯塞林问道。 施特拉塞不清楚,黑音符一直在莱塔尼亚传说中是邪恶的象征,有许多童话和故事书都把黑音符设定为不洁,邪恶的象征,与之相对应的是白音符。就跟莱塔尼亚如今的局面一样,黑白双王。 现在双皇之间的关系可以用极其融洽形容,这个贵族却偏偏叫做“黑音符”,总感觉奇怪,黑音符只能代指皇帝。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只不过皇帝肯定对他极其宠爱。”施特拉塞说。 大战在即,凯塞林很快就忘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