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陆,10月4日,萨马拉101号地下掩体。 从今年五月开始,哈里就被艾伯图解职了,因为他的某些希望议和的言论让主战派感到不高兴。 椅子上瘫坐着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萨弗拉人,他两眼混浊,像是很多天没好好睡过觉了。这不是因为协约国的核弹攻击,只是单纯由于神经紧张过度带来的失眠而已。 他跟朋友聊起世界大战的事,也忘记了这场战争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叫做“世界大战”的,某些古怪的事情总是频繁的发生,让这一切愈发糟糕。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萨尔贡前外交部长“弯刀哈里”愈发感觉,那个日夜在战争宣传上的胜利,随着南陆的风沙逐渐飘远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得如此棘手,如此不堪的,他也难以阐明。 哈里认为外交部做的很差,至少萨尔贡没能达成既定的战略目标,维多利亚会谈拒绝了参战的要求,只答应会在战争中保持中立。 除此之外,他们没答应任何事情,更加关键的是,新维多利亚甚至不允许他们穿越中陆,借道进攻莱塔尼亚,现在还在马恩岛与他们打一场局部战争。 哈里深吸几口气,看着眼前的朋友,语重心长道:“这完全是在胡闹,你知道的,维塔。” “我们是多么需要一个迫切的新盟友加入战斗,然后从西部打垮莱塔尼亚人的高塔防线,但是维多利亚拒绝了。” “他们拿了我们的援助打赢了内战,反过来又不打算帮我们打赢战争,这群狡诈的家伙。” 哈里的助手维塔满脸困惑,他或许能理解维多利亚这么做的缘故,考虑到难以化解的历史仇恨,维多利亚是萨尔贡的清算目标之一。 他们不想让萨尔贡赢,至少不是全面胜利,因为那样的话,维多利亚就真的沦为被四面包围的窘境了,在萨尔贡秩序下一定会相当惨烈。 因此他们宁愿得罪萨尔贡,也不打算支持同盟国,很聪明的想法,但是也让维塔有种遭到背叛的愤怒感:“是的,哈里阁下,维多利亚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背叛,他们跟几百年前的贪婪狡诈如出一辙。” “我们应该果断的发起进攻,彻底消灭维多利亚,解决这个不定因素。” 哈里不禁嗤笑:“但是我们看起来在退让,大议会在害怕,不想为帝国增添一个新敌人,尤其是考虑到炎国人的态度。” “炎国的态度不应该成为我们的阻碍,这完全是大议会太胆小了。”维塔评价说。 谁知道呢,哈里不敢确定,世界大战局势看起来是同盟国占据上风,但实际上他们唯一值得称得上胜利的也就是击败了哥伦比亚,但他们的半数舰队都逃到了新大陆和近东去。 如果这个时候炎国、东国及维多利亚加入协约国,全都站到萨尔贡的对立面,也不是说同盟国就必败了,但无疑要打的艰难许多,甚至说没办法迫使协约国屈服了。 哈里握起双手:“换个说法吧,你觉得我们按照现在的情况,击败萨卡兹国与莱塔尼亚还需要几年?” 维塔的眼皮登时跳了几下,他注意到哈里阁下的语气是……几年?要知道按照大议会的说法,打赢萨卡兹国可远远不是几年的事!就在今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没等维塔发话,哈里就出言打断了对方,他下定决心,在之前的试探中,他就知道维塔对现政府不是很忠诚。 “艾伯图是个骗子,他欺骗了萨尔贡人民,我们在投入一场无休无止的厮杀,为的就是不断流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停止战争,与协约国议和,不然南陆什么都不会剩下。” 维塔想了想,他陷入了深深地纠结:“你想怎么办?” 哈里点点头,说出自己的构想:“艾伯图必须下台,我们得想想办法,建立一个反对他的新政府,然后与希之翼议和,保持目前的占领区,结束疯狂的厮杀。” “这怎么可能,希之翼人不会答应的,他们的议和条件就是我们退出西陆,让出拉特兰,那样的话我们相当于恢复到世界大战前的范围,这数千万人命可不就白搭了?” “嗯,看起来是这样。”哈里沉吟,看着抓狂的维塔继续说,“但是你想想,如果我们失败了呢?” “失败?我认为您还是太悲观了!”维塔笑了。 萨尔贡帝国会失败?还是新萨尔贡会榨不出油水? 帝国有数十亿人愿意为世界大战效命,国内的狂热气氛只是不如最开始那样强烈,但绝大多数国民仍然在为了胜利坚持。 维塔是一个饱受大先知时期恩惠的人,他原本只是某王酋下微不足道的小幕僚,正是因为大先知击败了默罕默德王族,才得以在西北战争中表现出色而得到升迁。 但艾伯图政府对他可不怎么好,维塔单纯是一个讨厌艾伯图奉行的精英纯血政策的普通官僚,但对于世界大战的态度和立场,他是绝对支持大萨尔贡主义及其秩序的。 哈里用力摆着手:“不不不,不是我太悲观,而是你没有看到潜在的危机,您难道没有发现,帝国的战争机器实际上已经到达极限,它随时都可能因为意外崩溃?协约国的核轰炸已经带来许多后果了,我不希望看到它演变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印地斯坦已经基本毁了,萨马拉地区也差不多,下一个是哪呢,萨斯坦布尔也快了吧?” 维塔有些不太高兴,指责说:“您真的没有必要说这些,我们都反对艾伯图不假,可我认为我们只能打赢世界大战的,根本无需接受协约国侮辱性的和平条款。” “如果要结束世界大战,萨尔贡至少要保留拉特兰军政辖区和瓦伊凡军政辖区,然后让哥伦比亚作为一个附属国存在,那样的话对萨卡兹人来说也无足轻重。” 哈里有些无力,他知道这些条件是不可能促成和平的,打到现在,他观察战局已经有一种悲观的预感,那就是萨尔贡会输,希之翼人的科技还在飞速进步,他们的空军技术一直都没有能力超越他们,源导技术也相差甚远。 在一场波及大陆的世界大战中,赢家有很多个,不一定每一个赢家都会笑到最后。 但输家,那肯定就出局了,而且永世不得翻身,不知道要后代承受多少年苦涩。 哈里摊牌了,微笑道:“维塔先生,您在财务部任职,我知道您在官僚系统里是有地位的,而且对地方警察也有所控制,这对我们很有帮助。” “我成立了一个反对艾伯图的密谋团体,我们的目标是希望将行使独裁之实的大议长杀死,取代他成立另一个合法的民选政府,这是为了大先知留下的法度不至被破坏殆尽。” 维塔有些震惊,他以为哈里只是抱怨,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他有些犹豫:“容我想想,你们有确切的计划吗?” “暂时没有,加入我的人很少。”哈里也表明了态度,他不担心对方会出卖自己,因为维塔自己就是不被信任的一个家伙。 维塔说:“那我拒绝,我不会检举你,但现在的情况还不足以让我为了党争而牺牲国家利益。” 哈里只好点点头,他相信未来有一天,维塔和更多人会加入到反对艾伯图的路上来,“那我们随时欢迎你。” “为了大议会和萨尔贡人民。” 维塔站了起来,他打算离开了,“为了大议会和萨尔贡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