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狼后有虎。一场大战怕是逃不掉了。　　 布雷翁低头看向车载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四十六分，没有注意过血清离开自己的时间，如果已经过了一分钟，那么四十八分就是自己的极限。　　 他面相车尾的两个佝偻着的怪物，握紧了双拳。然而没有武器，要想靠蛮力把它们从车上弄下去谈何容易。　　 “那把带枪的剑在老扶那，桃木剑在行李里......”布雷翁自言自语着。　　 车头终于又传来了役砾夫的声音：“勇者外骨骼有一把自带的剑，摸你的脊椎！”　　 布雷翁把左手往后脖颈一探，果真，一把剑柄弹出到他的掌心。他随即握住剑柄，一股热流从背脊涌过，金色的剑身被滚烫的蒸汽推动，从外骨骼的中线一节一节地弹出，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和电流噼啪声。　　 放到身前一看，是一把带着韧劲的长剑，锋芒四射，每一节剑身都有两个原本和脊椎连接的铆孔。　　 “好剑！”布雷翁剑指来者面门，准备迎战。　　 站在前面的来世伸出大爪，左右开弓，要抓布雷翁。他也不慌，转动大臂，把怪物迎面而来的爪子悉数架开。那剑锋利非常，切开了来世绿色胶质的表层，与来世金属般的胳膊骨头摩擦，发出锵啷的声音。　　 怪物吃伤不吃痛，连连逼近。　　 雨里雾里，对手的攻势很难看的清楚，布雷翁的防守有些勉强。　　 布雷翁想伸腿绊倒来世，但听到脚在打湿皮革上滑动的吱呀声，这怪物居然笨拙地提防着。　　 布雷翁向前，它也往后，但挥舞的手并不停下。　　 终于，它的双手倏地一齐向前，左手扎进了剑里，另一只手抓住了布雷翁的肩膀。　　 布雷翁急忙把剑一提，从怪物腐烂的手里连汤带水地拔了出来，又往下一劈，金光闪过，来世的右手被砍了下来，依然死死地抓住布雷翁的肩膀。　　 布雷翁用右手从上方抓住这只孤零零的手，臂膀提过肩就往下压去，终于是用力把它挣开。　　 来世感觉到自己失去了手臂，短暂地一怔。布雷翁抓住这个机会，用怪物自己的上臂狠狠地扇了这来世一个大嘴巴子。来世失去平衡，从灶马上掉了下去，在水泥路面上弹了几下，往远方滚走了。　　 这倒给后面的来世让出了空间，它听到伙伴掉落的动静，先是回头，但很快又不感兴趣。它感受到了雨中布雷翁外骨骼比常人更多的热量，靠着触觉和听觉，它重新面向布雷翁，蠢蠢欲动起来。　　 这时候，布雷翁手中的怪物断手忽然开始挣扎。它感受到自己和本体越来越远，又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猎物，举动变得异常烦躁，对着空气扭动手肘，疯狂地抓握。　　 腾骁在布雷翁面罩下吐了吐舌头，这蠕动的玩意实在太恶心了。他决定先发制人。　　 布雷翁向前一步，对着正准备行动的来世，直接反手把断手的手掌按在了它的脸上，发出啪叽一声。　　 那手紧紧地抓在怪物的脸上，连眼窝子都扣进去了。胳膊疯狂地扭动，把来世拽得上半身东倒西歪。这怪物没有眼睛，也不知道脸上糊了个什么东西，只能用手先去扒拉，想把这胳膊扯下来。　　 布雷翁沉腰运气，准备给它一记痛快的。　　 谁料就在这时，布雷翁忽然感到脚下一顿。他这才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周围的景色好像变得越来越慢了。　　 只见车头，已经堆了好几具包裹着绿色皮肤的骸骨。它们的皮肉互相融合，已经无法分出彼此，只能通过头的数量知道，现在这里有五六个来世，正顶着车头，让灶马难以前进。　　 而前头，还有三两只来世正摸索着朝这边聚过来，如果车子被它们停下，恐怕三分钟内是到不了近在眼前的建筑群了。　　 布雷翁脑子里灵光一闪，他不理会快要挣脱脸上手臂的那只来世，双腿一跨，再次坐回了驾驶的位置。　　 “刚才役砾夫已经给灶马注入过我的血清了，那么......”　　 布雷翁正准备拧动把手，一直在背后的怪物偏偏此时扑了上来，一手撑住布雷翁的肩膀，一手顶开他的头，对着他的脖子就咬。　　 好在外骨骼看着软实则坚韧，这一口没对布雷翁造成任何伤害。他用左手推开那来世，右手终于拧动了灶马的把手。　　 “都给我差不多——得了！”　　 嗡！　　 随着引擎爆响，电弧从车头迸发，把车头那一团肉球电了个对穿。　　 “果然！”　　 这绿色的大球仍然没有放弃的打算，它们的脚死死地踩住路面，被砂砾刮下来一路的黏液。它们无处安放的手在车头乱抓，留下黏腻的手印。　　 布雷翁又拧动把手，两下三下。轮胎与来世们对抗着，发出刺耳的打滑声。电弧从一条变作五条，十条，越过布雷翁头顶，击打在车尾的巨大挡泥板上。从布雷翁的头上划过，像纯色的长虹。　　 那车头泵出的电弧开始随着油门的猛增顺时针旋转起来。刺啦地嵌入那团仍然在往摩托上扒拉的躯体中，随着旋转，先是切开了一道口子，只听噗呲一下，整个肉球被切成了前后两半。那远离的一半，脱力向后两步，支撑不了自己多个活尸融合的体重，往地上倒去，摔作了一滩。　　 “爽！”布雷翁大吼一声。　　 雷电炸开，如昙花般。将那肉球炸的是脓液四溅。拉满的油门终究是碾过这堵肉墙，再次往前冲去。　　 正抓着布雷翁啃的怪物被雷电划过，骨软筋麻，哀嚎一声。松软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反曲，布雷翁向后一肘，就把它推下了车。　　 前面三三两两的来世还想拦住车子，但那雷电已经在车前一点高速旋转起来，本来像纺锤一般的弧线随着转速的提升最终垂直拐向车头，俨然是一个电弧描绘成的钻头样子。　　 灶马急速向前，被这深红的电钻擦着碰着的来世全都皮开肉绽。一只大个子的来世站到正前方想逼停车辆，但那光芒四射的钻尖直接洞穿了它的琵琶骨，霎时间四分五裂。就连落下的雨水，也在碰到那电弧前蒸发殆尽了。　　 前方就是渔船码头，几个渔夫小屋零散地排布在阴沉的海边。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四十八分，待在雨中的每一秒都变得更危险。　　 布雷翁看准了一座看起来已经没有人气的双层房子，调转车头，对准那卷闸门紧闭的仓库，就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