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看着笔记本屏幕上的录取通知书，他很想发给父母看看，让他们也开心下。　　 此前他甚至都没有告知父母自己考研的事情。　　 但是林远还是压下了心头的冲动，不想节外生枝。　　 电子版已经有了，接下去就是找一家广告公司印刷出来。　　 他下载了“49同城”，在上面找了家距离不远评分又高的广告公司。　　 “你好，我想印刷一张东西。”　　 “亲，你好。请问需要印刷什么呢？”　　 “录取通知书。”　　 “【问号】【问号】，什么录取通知书。”　　 “紫金航校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亲，我们是合法经营。”　　 “放心。我已经考上了，只是想提前一点拿到录取通知书。”　　 “亲，你的要求可真特别。但是我们真的是合法经营哦。”　　 林远一连问了好几家，最后谈话都以“我们是合法经营”而结束。　　 林远终于意识到：办证貌似是一个高风险的事情。哪怕是办一张早晚都会拿到的证。　　 这一刻，他想起了街头巷尾曾见到过的城市牛皮癣。　　 没法子，正门走不了，就只好走偏门了。　　 于是林远骑着小电驴在临近郊区的大街小巷转了几圈。在老中医包治，药到病除；打井，疏通下水道等杂乱的信息中终于找到了“各类办证”。　　 他特地挑了一个墨迹看着还算新的手机号。　　 随后他忐忑地拨通了电话。　　 “喂，你哪位？”　　 “你，你好。我想印刷个东西。”　　 “你在说什么，打错了吧。”　　 电话随即就被挂断了。　　 林远有些错愕。他担心号码没用，这才特地找了个墨迹新鲜的。也不知道这号码为啥会被涂在那处民房墙上。　　 可他的错愕并未持续多久，手机铃声就响了。　　 “喂，兄弟。你想办啥来着。”　　 林远秒懂，社会知识又增加了一分。　　 他并未去拆穿对方，而是单刀直入，“你那边接打印入学通知书吗？”　　 “啥玩意儿？”　　 “研究生入学通知书。”　　 “那玩意儿有啥用？骗你爹妈？做倒是能做，就是么啥人要，弄起来有点贵。”　　 “不用你做，我有电子版，你只要打印就行。”　　 “那成。三百块一口价。”　　 林远显然不能接受这价格，“一般打印店里收个十块二十块顶多了，一口价一百块，不能再多了。”　　 对方倒也没多纠结，“成吧。我加你微信，给你发个地址。”　　 “你现在告诉我地址就行。”林远可不打算加什么微信。　　 “行啊，兄弟。够谨慎的啊。我在xx路和yy路交叉口往北50米左右。”　　 不出林远所料，这种小作坊的位置不可能靠近市区，果然就是在城郊结合部。　　 半小时后，林远来到了“佳文影印部”。这间店面的招牌上还挂着：合法复印各类证件。　　 店主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看到林远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也没多问，“东西发我微信。”　　 林远递了个u盘过去，还是没有加微信的打算。他还特地强调了下，“等比例全彩打印。”　　 店主把u盘插上电脑，打开看到林远发过去的录取通知书电子版，又看了眼林远停在外头的顶着好团外卖箱的小电驴，终于还是没忍住爆了一句，“我艹。”　　 “哥们，你过分了啊。这是要从外卖转行干火箭呐。”　　 林远直白回了句，“我那学校目前不搞火箭，主要搞航空航天。”　　 店主只当林远是开玩笑没有再多话。　　 但其实林远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紫金航校真的目前没有参与搞火箭，主要就是搞直升机和无人机。　　 “不是，哥们。你要这玩意儿有啥用，想换工作你得弄学位证。想忽悠爹妈，你也得实际一点不是。”　　 林远实在不想多解释，“你到底行不行。”　　 “行，哪能不行。我是诚信经营，给你提个醒。”　　 林远瞄了眼店铺招牌上的：合法复印各类证件。　　 确实特么的诚信。　　 不多时，一张泛着油墨香味的录取通知书就被递到了林远手上。　　 “微信，还是支付宝。”　　 林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红票子递了过去，这种事情怎么能线上支付呢。　　 “呦，兄弟挺专业啊。”　　 “谢谢老板。”林远随后骑车离去。　　 看着林远离去的背影。店主嘀咕着，“不加微信给我u盘，还给我付现金。哎，聪明全都用到歪门邪道上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啊。”　　 佳文影印部的招牌此刻在阳光下正熠熠生辉。　　 -----------------　　 录取通知书已然到手，剩下的就是包装个人简历。　　 这一项就简单多了，林远全都照实写。　　 他将自己立了个高考失利后奋发图强终于考上名校研究生的努力型人设。　　 他本科阶段的履历和今年的研究生笔试成绩都是有据可查的。糖城工业学院不怎么拿得出手，林远就懒得去贴学信网的证明了。他只是将今年的研究生笔试成绩截图附了上去。　　 随后他就到49同城上发了个帖子--紫金航校准研究生求一份暑期家教。　　 约摸一小时的功夫，林远就收到了教育培训机构的来电。　　 对方在确认林远已经拿到紫金航校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后，立时认为林远奇货可居。　　 “以林同学的情况，我们给您推荐上门小班服务。目前这一块的教师缺口很大。”　　 “我没什么经验，会不会有人带我下。”林远还是很谦虚的。　　 “是这样的。这类高端小班服务，我们向来是不会有教学培训的，免得让客户感觉到千篇一律。”　　 “可是，，，我真的没啥教学经验啊。”林远很清楚：自己会学和会教是两码事情。　　 “这个您放心好了。高端客户往往并不怎么在乎孩子最终的考试成绩。”　　 林远很纳闷，但他没好意思问出口：不在乎孩子的考试成绩，那还干嘛要找家教。　　 但是在听到报酬之后，林远也就懒得去理会那么多了。　　 “我们给的基础薪资是每小时一百元，在此基础上视客户满意度还有额外提成。”　　 “多，多少？”　　 “以您紫金航校研究生的抬头，保守估计平均时薪150元应该还是有的。”　　 这是林远第一次这么值钱过。　　 在此之前他都是靠着送外卖每单三块五块的挣。　　 果然，知识就是生产力。　　 这特么两个小时能顶单王一天跑断腿了。　　 难怪国家要强调产业结构升级，林远已然亲身尝到了“个人产业结构升级”带来的甜头。　　 在仔细消化了这份喜悦之后，林远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为啥相关机构一个小时内就联系到了自己。　　 有人在49同城上扫贴？it专业的林远更加相信是平台有算法在后台扫描。　　 以此类推，林远相信那些个房产租售，亦或者是婚姻中介等等相关的平台上，肯定也是不缺算法的阴影。　　 而算法必须要有算力支撑。　　 念及于此，林远唤出了算力系统。他不自觉地嘴角扬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