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定在西偏殿演武场举行。时辰还未到,场边就站满了观众,有星舟队员,有巡逻队员,有不当值的侍卫,也有早早赶到的部分官员。不多时,水星女王由公主陪伴驾临观武楼。她们落座之后,两边的官员一一坐下。看到大家准备就绪,女王示意比武开始。 比武场上空艳阳高照,云淡风轻,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在众人一阵阵的呐喊声中,车竹文和戈京分别从两侧进入场地。戈京依旧一身典型的水星武士装扮,车竹文也是一身传统的星舟战衣。戈京生龙活虎,斗志昂扬,车竹文容光焕发,精神百倍,一看就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比武分火器、兵器和拳脚三大项。 首先是火器比试,细分为固定靶射击、移动靶射击和互射。固定靶射击,两个人都是十发全中,打个平手。移动靶射击,两人也是全中,不过戈京用时稍短。互射环节,戈京出枪奇快,一度压制住车竹文。 水星女王袁琳看得有点紧张,不由握住了倪苓珊的手。倪苓珊轻抚着女王,示意她不必担心。 果然,车竹文算准时机,一枪打掉了戈京的枪械,赢下了第一轮。 两人稍作休息,马上展开第二轮比试。戈京输掉第一场后,自然心有不甘,他手持长枪,一上来迎面就刺。车竹文用刀架开。戈京撤枪头回枪鐏撩向车竹文左肋。车竹文侧身闪过,挥刀砍向戈京的头盔。双方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场边众人纷纷叫好,星舟队员和戈府侍卫各为其主,不遗余力地呐喊助威。戈京枪沉力猛,技法纯熟,强攻势头不减;车竹文身形灵活,刀法精湛,防守严密,丝毫不落下风。两人大战三百回合,未分输赢。女王忙命人休战,宣布本轮打平。 第三轮是拳脚肉搏。戈京出招简单实用,依仗身体优势,寄望一招制敌。而车竹文深得师父真传,博学多识,对各类武艺触类旁通,在打斗中避其锋芒,以柔克刚,守中带攻,轻松应对。戈京招招狠猛,时间一长,有点力不从心。于是,他孤注一掷,虚晃一拳,隐去了身形。车竹文大吃一惊,没料到戈京还有隐身的技能。 观武楼上,倪苓珊沉不住气了,她想起身阻止,却被女王用力按住。倪苓珊提醒母亲,戈京这样做有点不公平。这回轮到女王来安抚倪苓珊,她劝她说,战场上从来就没有公平二字,明枪暗箭,生死一瞬,各凭本事;如果车竹文连这点应变本领都没有的话,那就是虚有其表,担不起星舟少舟主的身份,相应的,镜湖之行也只能是徒劳无功;而戈京将军的隐身……女王轻轻摇摇头,并没有把话说完。倪苓珊公主听罢也不禁莞尔一笑,重新安稳地坐好。她在心里想:是的,依戈京的资赋,他的隐身不但消耗巨大,而且持续的时间嘛,呵呵……想到这里,她差点笑出声来。 就像女王料想的一样,车竹文绝非徒有虚名。戈京隐身,他大惊之余,立即催发真气,凝聚起气流波,萦绕在身体周围,借此感知各方细微的变化。不仅如此,他特异的皮肤还能敏锐地捕捉到任何风吹草动。所以,尽管车竹文无法看到戈京的身形和招式,有些被动,但基本可以判定对方的行动线路和攻击部位,从而有针对性地进行攻防,即使不容易取胜,却也不致落败。 在场边观众看来,此刻的演武场变成了车竹文独自表演的舞台:只见他踢打摔拿,闪展腾挪,稳如松,疾如风;同时,他身体周围的气流波隐隐放射着霞光,好不潇洒。倪苓珊公主和水星女王也瞧在眼里,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工夫,车竹文猛然拍出一掌,之后招式慢了下来。接着,就见戈京的身影闪烁两下,最后显现了全身。他趔趄了一步,才勉强站稳脚跟。整个演武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戈京自己最清楚:他由于内力消耗过大,隐身已维持不了多久,行动上也有些拖泥带水,被车竹文抓住空当击中手臂,震退数步。车竹文掌力之刚猛,竟丝毫不弱于自己。更耐人寻味的是,车竹文出手的时机相当玄妙,就选择在他的隐身技能即将失效的前一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要知道,假如是戈京现身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击中,那会非常难堪。好在车竹文没有那样做,极大地保全了戈京的面子。 车竹文向戈京抱拳施礼道:“戈将军,承让了。” 戈京的脸一红,向车竹文拱手道:“车少舟主武艺高强,在下佩服。” 车竹文走近戈京,真诚地说道:“戈将军,家父多次说起过,当年水星一役,曾与先尊并肩作战,共破强敌。先尊之威武勇猛,举世无双。如今竹文有缘与戈将军切磋,重拾父辈情谊,实在是今生之幸。” 戈京“哈哈”笑道:“少舟主,不是我心高,一般人我可真是瞧不上眼,而你是第一个让我真心敬佩的人。能结识少舟主这样的英雄才俊,理应我的荣幸!” 他看了一眼观武楼,又对车竹文说:“少舟主,公主是我们水星的象征,人人视为圣女,能有少舟主这样的国婿,真是金玉良缘。我衷心祝福你们,请你要善待公主。否则,我第一个不答应……”说着,眼里竟泪光闪闪。 车竹文看他现在的样子,倒和文虎有些相似,就热情地拉住他的手道:“以将军之勇武忠义,相信必有佳人良缘相伴。此次星舟要务在身,国婿一事尚需从长计议。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眼下当务之急,是消灭镜湖之敌,还望戈将军鼎力相助。” “此乃分内之事,我必竭尽全力,少舟主只管安排。” 两人边说边走向观武楼,一起去拜见女王。 比试结果已定,其余观众在大饱眼福之后,一边回味无穷地说长道短,一边三三两两地各自散去。 观武楼上,倪苓珊见到车竹文上前,不由羞红了脸,忙低头站到母亲身后。 女王袁琳微笑着让两人落座。她转向众官员道:“少舟主德才兼备,戈将军勇武不凡,众位爱卿忠义贤良,实为我星之幸。镜湖破敌,指日可待。请问少舟主,不知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车竹文起身行礼道:“回陛下,对于镜湖之敌,我有意夜探虚实,然后再作打算。相信有陛下和戈将军的大力支持,定能找出破敌良策。对于王诏一事……待竹文回到基地,禀明家父……” “难得今日高兴,喜事连连,我便再和大家透露一件往事。” 女王没等车竹文说完,便打断他的话语,然后带领众人来到西偏殿内。她唤过公主倪苓珊,让她展示宝刀和灵珠。宝刀大家都见识过,对于灵珠则大多只有耳闻,未见实物。倪苓珊虽然不解女王的用意,但依旧自颈下取出宝珠,呈给母亲。 这是一颗“五彩珠”,水润冰透,灵气四溢。女王托在掌心,稍施真气,这颗灵珠便散发出五彩光华。女王看看满脸惊讶的车竹文,请他也出示相同的宝物。 车竹文对于宝刀一事就已经非常吃惊了,看到公主的宝珠后更是惊诧不已。因为,他也有一颗完全相同的宝珠,只是他从未戴在颈下,而是一直贴身放在一个锦囊里。这个秘密除了文龙文虎,没有第三个人知晓,那么女王是如何知道的呢?看来,这里面的确大有隐情。车竹文虽有疑惑,但并不怠慢,递上宝刀,又小心取出锦囊,拿出一颗一模一样的宝珠呈给女王。 袁琳女王一手一颗,各施真气,两颗宝珠均散发出相同的光彩。她收了真气,两颗宝珠也恢复了原状。她再把两颗宝珠轻轻放到几案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两颗宝珠竟自己开始发光,而且相互吸引,五彩光芒也越来越亮,最后两颗宝珠靠在一起,“滴溜溜”相互旋转起来,迸发出的五色光彩更加耀眼夺目。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女王把宝物重新归还给车竹文和倪苓珊,然后一手拉住一人,缓缓说道:“大家都一定很想知道吧,为什么他们二人佩戴有相同的宝刀和灵珠?这个秘密还是得从十六年前说起……” 十六年前一场大战,水星损失惨重,水星王倪靖亲率舰队迎敌,不幸被炮火击落。后来星舟赶到,舟主车筱指挥舰队浴血奋战,最终杀退强敌,挽救了水星。在星舟临别之际,水星女王袁琳有意让女儿拜车筱为义父,并跟随车筱远赴银河系锻炼成长。她是怕水星再遭入侵,届时无法保护女儿,所以想让她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寻求庇护。当时,以星舟为首的银河系声名鹊起,展现出超强的实力,正是绝佳的理想之所。车筱碍于双方未建立星际外交关系,又怕照顾不好王位继承人,一开始并没有同意。后来,当他亲眼见到倪苓珊的时候,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车竹文,觉得这是上天关联好的命运,于是态度有所改变。他向女王透露了车竹文的部分情况,在婉拒女王请求的同时,私下里提议两家订个“娃娃亲”。将来若有机缘,让两个孩子见面,如果情投意合,再正式议亲。虽然知道这是车筱半玩笑半回绝式的回复,但女王迫切需要得到星舟和银河系的支持帮助,便欣然允诺。他们甚至彼此交换“信物”:车筱送给女王一颗“五彩珠”,女王送给车筱一把“七星刀”,让两个孩子各执一套。这件事情,算是属于两个人之间的高级秘密,两人均未对孩子说起,外人也是知之甚少。后来水星避世养息,与外界断绝联系。时间一长,双方都淡忘了此事,均无意当真,也未再度提及。不想十六年后,机缘巧合,宝珠和宝刀终于再次成对成双。 听女王讲完,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回过头来再看,原来一切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顺风顺水,哪有什么奇怪之处?于是,众官员纷纷向女王祝贺,向车竹文和倪苓珊祝福。女王自然满心欢喜,而车竹文和倪苓珊则略显拘谨羞涩,当然,他们内心更多的还是激动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