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武和豪武兄弟俩从一座叫月光寺的寺庙穿过。 这个寺庙钟灵毓秀,相当宏伟。寺里响起了出家人整齐而又宏亮的集体念经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豪武认识寺里的空空法师,法师曾开导他许多道理,比如,烦恼皆由心生。过去,他一直认为的确如此,一个人心态不好,那不论高低贵贱,都是有无边的烦恼的。 此时,豪武心想:烦恼怎会是由心生?烦恼是由那“蛇头怪”的太空星舰、外星钛战机而生呀! 他紧随哥哥,从月光寺弯进一条窄小的曲巷。这条巷是仿地球人古代街巷,城内的人美其名为“文化街”。 他们迅速穿过此街,又走了几条街巷,在一个临街的店铺门前站住了。这个店铺共两层,大门紧闭,屋外檐雕刻着古老的花纹。雕檐外挂一面牌额,上书“月仙诊所”四字。 “月仙诊所”是医生曾雅女经营的。 两年前,哥哥扬武认识了这位女士,继而恋爱,谈婚论嫁。现在,这位女士成了豪武的嫂嫂、扬武的妻子。 本来,由于雅女医术高明,诊所十分兴旺,维生城内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如今,战争即将来临,病人吓得连病都不治就跑了,诊所门庭显得很冷落。 扬武敲了几回门,均无人响应。怎么回事?他皱起眉头,去推门,却推不开。门是仿中国古代门业艺术的木门,外锁内闩。扬武见门外没有加锁,便断定门内有人。 于是,他捡了一根小棍子,插进门上的一个小孔内,一下一下地将里面的门闩拨开,然后用劲推门。 门“吱扭”一声开了,屋内的结构顿时露出。 店铺是前店后院的宅子,下层为诊室,上层为宿舍。在门口,扬武从外往里望,屋的前后上下,都不见动静。 可是,当他的脚刚迈进屋,一根擀面棍就向他飞来。他忙往边上一躲,棍子打到脸盆架上。一个铜脸盒“咚”地响了一声掉下来,在地上“嗡嗡嗡”直响。 豪武忙把眼睛睁大,犀利的目光向屋内扫射。 “月仙诊所”内有一个连接房屋一、二层的楼梯。此时,楼梯上跑下来一个俊俏的女人。猛然间,她向扬武飞跑过去,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地面“哒哒”地响。 她就是扬武的妻子、豪武的嫂子曾雅女。 “怎么回事?”扬武惊叫一声。 曾雅女,年仅二十二岁,粉红的鹅蛋脸,弯弯的细眉下,有一双不停溜转的、秋水般清明纯净的眼睛,端正的鼻翼透出活泼的神情,红润的嘴唇线条妩媚。 她身材颀长、高挑、健美,身穿一件色彩绚丽醒目的大红旗袍,斜襟上系着细巧的盘扣,荷叶领上露出细嫩的白脖子。袍子把她的身子包裹得非常骨感。 看到丈夫扬武,她很激动,竟不避小叔豪武,毫无顾忌地猛扑到扬武身上。那动作如轰雷掣电,惊心动魄。她紧紧地抱住他,不肯放手,足见情感之浓烈。 扬武醉了,沉沦了,他拼命吻着妻子,眼睛里充满激越、纯洁的光芒。在他宽阔的怀里,她的眼泪像泉水样流出来。他取出手帕,轻轻地、温柔地给她拭泪。 那手掌的动作就像抚弄一朵鲜花一样,情真意切。 而她却幸福地把头扭来扭去,娇喘吁吁:“外星人要打进来了,太阳系大乱了,我的魂都快吓出来了。” 是啊,正因她的“魂都快吓出来了”,刚才,她才错把扬武、豪武当作摸进来的外星人,往门口丢去擀面棍。 一听这话,扬武完全变了样子。 他的脸因为内心激动而涨红,额头上冒出了汗,忽然,他气势汹汹地推开她,暴跳如雷:“我早就叫你离开月球去地球找镇武,躲避一下当前的危机,谁叫你不听话的?” 镇武是扬武、豪武的大哥哥,现在地球上的太阳军司令部从事情报工作,而且还是上校处长。豪武这次去参加太阳军司令部组织的会议时,便跟他匆匆见了一次面。 此时,扬武这一推,让雅女伤心得掩面嚎啕大哭。 她那脸上嵌着的两只乌黑的、亮晶晶的大眼睛,既透出对热烈奔放的爱情生活的强烈渴望,又荡漾着天真的、淡淡的、似水的柔情,几乎要把丈夫吸进去。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豪武感到很尴尬,他脸上表现出复杂的神情。他用疑惑的目光,在哥哥和嫂子的脸上反复扫个不停,心里猜测:他们到底怎么啦? “呜呜呜——”雅女失声断气地哭泣。 她边哭边发了一阵抖,在吸引扬武的注意。伤心中,她眼睛偷偷地观察丈夫的表情,目光迷失在他的目光里。丰满的胸脯在她阵阵的呻吟声中上下起伏地颤动着。 忽然,洞穴维生城又摇晃起来,这显然是外星舰机的炮弹或炸弹再次爆炸。城外的月面没有空气这个介质,因而,炮弹或炸弹爆炸无法像地球上的爆炸那样发出“轰隆轰隆”声。 但是,从震感上判断,城外爆炸的威力不小。 因城内有氧气,三个亲人虽然听不到城外的爆炸声,却听到城内的“啪嚓啪嚓”声。那是激烈震动使城顶部建筑物碎裂掉下而发出的声音。他们都屏声静气,一动不动。 扬武望着妻子说:“感觉到战争的味道了吧?” 雅女知道丈夫还在生气,她连头都不敢抬起,嘴里露出一排整齐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皓齿,那样子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快打起来了,你们两个军人怎么回家了?” 扬武不由自主地抱住她,轻抚她的背和秀发: “还不是放心不下你?!外星星舰就集结在维生城外东北方向上空,钛战机更是飞来飞去,估计他们很快就会登陆月球的,咱这个地方不是久留之地。” 由于紧张,他拥抱她的手竟然把她束着的秀发弄开。那黑玉色的头发,像瀑布一样从她的头顶落下,一直落到腰部,没被长发遮住的两个耳垂上闪烁着金色的耳环。 她没去整理头发,且让一头秀发飘飘洒洒,却只把双手抱紧扬武,将整个身子都伏在扬武怀里娇滴滴地说: “老公,别老埋怨我。” 这个小嫂嫂向丈夫撒娇的小动作,让豪武看了都有点不好意思。他真想去门外,让他们夫妻单独进行心灵的交流。但是,要打仗了,亲人难得相聚,他怎能随便离开? 两难之中,豪武最终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