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兽人
沉寂的荒野,寒风呼啸,在满是碎石路面有块长条状的巨石,巨石后蜷缩着孤独的身影,她头发凌乱的垂落洒在地上,娇小的躯体显得单薄脆弱。 天色渐渐有了光亮,少女雪白细腻的肌肤变成了灰白色,体内的血管呈现出暗红色。 她僵硬的抬起头,动作断断续续,眼神涣散麻木。 武乐看着眼前的景象,她不想死在这个蛮荒之地,那样就太可怜了。 她试图起身离开这里,身体却没有反应,麻木即沉重。 “动起来啊” 她在心里催促着自己,渴望着身体回应她的意志。 身体缓缓直起了腰,背靠在了石头上,武乐也没有力气和精力去折腾了。 意识仿佛身处深海中,不知名的物质充实着周围,压迫着灵魂。 如梦似幻,肉体带来的实感变成虚设。 失去了新鲜血液的肉体逐渐腐败,脖子上出现一块已经开始腐烂发黑,流出黑色的淤血。 远处的坡道下逐渐走来一个高大瘦弱的身影,她逐渐来到坡道的山腰处,惊讶的看到有人靠在巨石旁。 距离走近,看到的人有些奇怪,异人?她疑惑了一阵,然后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突然出现的大地。 武乐模糊间看到一道黑影,她想伸手去接触。 走来的人是一位年长女性,皮肤干枯,身形瘦弱,拥有极高的身高,背后背着一个包袱和一把生锈的长砍刀,穿着一身亚麻色的布衣。 她见应该早已死去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向后退后几步,抽出身后的砍刀。 见死去的异人突然抬起头用涣散的眼睛看着她,像是渴望,像是祈求,就像教士们对着光明祈祷一样。 陌生的语言从她的嘴里说出。 武乐想张嘴回应,嘴里说出的只是唔咽声。 年长的女性看着面前的异人,皮肤细腻,样貌也很好看,一种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美好。 她叹息了一口,说了一句陌生的语言。然后脱下身上的布衣,露出里面较好的白色布料。 用脱下来的布衣包裹住已经死去腐烂却还有反应的尸体,包好后背在身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崖,转身原路返回。 武乐感觉到一个结实的背影,还有走路时被带动的上下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平静了下来,睁开眼看到模糊的黑影,黄土制造的内墙。 一个白发老头走进了房间,左手握着一把拐杖,皮肤苍白。 白发老头见到被麻布包裹着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看向了年长女性,张嘴说道。 “埃尔曼,这是什么?拿来吃的,都已经腐烂了” 叫做埃尔曼的年长女性放下背上的异人。 “村长,这是我去那块突然出现的大地周围找到的,她还有意识” 年老的村庄这才注意到尸体的手指微微抽动,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样貌和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异人。 埃尔曼伸出干枯褶皱的手,拨开少女的秀发,精致的脸浮现出乌黑的纹路,她的动作也让一部分头发开始脱离了下来。 她看着年轻细腻的脸,向往着,痴迷着说道“你看呐,多么年轻美丽的脸啊,已经好久没有新生命出现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们这些枯老的朽人了” 年老的村长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握住拐杖的手,说明他内心的隐晦。 埃尔曼再次开口“村长,你看有什么办法救她” 村长走在尸体边,伸手扯开她的嘴唇,看着一排排雪白的牙齿,仔细看了一会,然后思索了会说道“应该是吸血种,喂点新鲜的血就行了” “好的,谢谢村长” 埃尔曼高兴的拿出一把刀划破自己的手臂,放在石碗中,让血液流进碗里。 伤口不再流血后,端起碗放进异人的嘴巴,一点点的灌进去。 武乐感觉到一股液体在嘴里,她拼命的把嘴里的液体往下咽。 麻木的身体开始有一股能力渐接性的蔓延至全身,身体仿佛在深海中上浮,有了实感。 村庄看着埃尔曼的行为,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这个小屋。 感知越发清晰,只是身体还有些麻木,看着头顶上的木头屋顶和木梁,一个身形高大的年长女性站在面前。 武乐知道是她救了自己,开口想说一声谢谢,嘴里只是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躺下吧。” 埃尔曼见她苏醒了过来,把她放在木床上,嘴里说了句走出了小屋。 武乐的身体渐渐恢复,皮肤的死灰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那些腐败组织开始脱落,淤血开始流出。 一段时间后武乐走下床可以正常行走了,身上的腐败的损伤还没有恢复。 屋内的家具很是简陋,墙上面还挂着一把泛着寒光长刀和一具锁子甲,空气中还有一股木头潮湿后散发的味道,有一种回到老家的感觉,在城市待久了不由得惆怅起小时候在乡里的生活。 推开小屋房门,面前依旧萧条的景象,周围还有数栋小屋,可见的是还有些倒塌的屋子。 还有几个奇怪的人,从没有见过的人种,他们很是高大,不过年龄都比较年老,皮肤干燥起了皱纹,身上的穿着是单调的衣服,颜色粗糙暗淡。 在武乐对这里的人感到奇怪时,他们也对武乐的样貌感到新奇。 “这个就是埃尔曼捡回的异人吗?很漂亮” 村民中还站着一位穿着金属的铠甲,全副武装,胸前挂着一个十字架的高大男性,他和周围人不一样,他身形高大,即便年老也很是精壮,手拿着一把巨大的十字大剑。 武乐篡起耳边长发,她实在是听不懂这帮人在说什么,不过目前来看这些人对她一个外来者的态度还算友好。 救过自己的年长女性也从一边的大道走来,她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枯树下停了下来,被那位身穿骑士铠甲的人叫住。 二人突然一同看向武乐的方向,然后收回视线。 几分钟后二人交谈完毕,年长女性这才走来,对着屋内伸了伸手,嘴里说着她不知道的语言。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武乐跟着走进了屋内。 屋内,武乐坐在比自己大上许多的石凳上,对面坐着那位女性。 桌上有很多小石头,她用石头围成一个圈,拿起一个较大的石头对着武乐点了点,放在了圆圈之间,然后挪动石头撞开圆圈,又被反弹回去。 她摇了摇头,指着她又指了指外面,又张嘴哼了哼。 见她指着自己,又指向外面,武乐立马就懂她的意思了,点了点头。 埃尔曼很满意现在的情况,不用费太多心思去描述。 武乐一个人待在屋里看到一个灯泡,没错灯泡、灯泡的线一路延伸到装着水的罐子里,线上还接着一个可以扭动的阀门。 她好奇的打量一会,上去扭动。 “咔嚓” 咔嚓一声,阀门向着扭动的方向弹了过去,一盏明黄的灯就亮了起来。 对着灯泡仔细看,里面不是她认知的铁丝,而是一块四四方方,菱菱角角的锐利石头,上面的纹路散发出明黄色的光。 武乐正打算继续找找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屋外突然传来一种躁动和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动静越来越大,她也坐不住了。 当她推开屋门,远处的空地上站着那位身穿铠甲的骑士,手里的十字大剑上还有新鲜的血迹,他正警惕的看着天空中一群有着人身的鸟人,他们全身都是白色的羽毛,扇动着手臂翅膀,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也都是些年龄较高,毛发稀疏昏暗,而且还有个脑袋病变高高隆起,四肢畸形,相当辣眼。 天空中仅剩下的几只好像有意要逃离这里,骑士突然大喊一声,而那些鸟人突然飞到另一边,脚爪抓住死去的村民,让武乐松一口气的是,救过自己的女性不在其中。 骑士把自己的大剑插在地上,捡起地上的长矛掷出,直直将那抓着村民的鸟人给击落了下来。 几个村民靠前拿起长矛给落下来的鸟人补刀,鸟人发出一阵哀嚎没了生息,而那些飞在空中的鸟人早已飞向远方。 那些存活下来的村民开始收拾战场,他们把死去的村民尸体收集起来,而鸟人的尸体他们拖进了一间满是污浊的小屋,门口还有着鲜红的污浊的血迹。 武乐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10多个人左右,而且都是些老弱病残行动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都有。 见有村民视线注视了过来,武乐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躲进了屋里。 外面的慌乱让她感到惶恐不安,在屋内来回走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哐当” 木质的门被大力的推开,进来的是刚刚注视过她的村民,他手里拿着染血的粗制砍刀。 见他缓缓靠近,一股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自己的身高才到他的胸口。 “你应该庆幸这里是教国,不然这细皮嫩肉的一定很美味” 武乐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见他向自己伸手,向后退了几步。 “你这是做什么?琼斯!” 埃尔曼突然出现在门口,叫住了琼斯接下来的动作。 琼斯看了进屋的埃尔曼一眼,收回了手。 “这小家伙看着不错,放心,我不会对她造成伤害的。” 他说着就放下了伸着的手,绕过埃尔曼走出了房间。 埃尔曼看着他消失在门外,靠近武乐拿着一个玻璃容器,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而她的身上也有大面积的血迹。 武乐有些茫然的接过罐子,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猜测里面装着的液体应该是血液。 看了一眼面前的瘦高女性,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这个世界给她的感觉就很压抑,这种充满绝望的地方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好人? 见她离开了房屋,武乐把罐子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的血液让她根本没胃口喝下去,她不知道这是谁的血液,也只能强忍着恶心喝下去。 “呃” 咽下去后,口感一言难尽,腥味很重,还腻。 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拿起桌上自己的复古相机和枪械,手机没电了,不过以后应该还可以用。 她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前方,透过木板较大的一块间隙看着他们收集地上的长矛,更离谱的是在这个满是刀枪的地方还有热武器,一把精心保养的火枪,也就是铳,被那个骑士拿在手里。 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埃尔曼也回到了屋里休息,武乐躺在石床上背靠着埃尔曼。 躺在床上挪了挪身子,一个人睡习惯了突然多出一个人还是有点不习惯,空气中还有一股血腥味。 迷迷糊糊又到了天亮,旁边也传来动静,她转身,支撑起身子,看着高瘦的身影穿上染血的外衣,见状,她回头用安慰的表情看了过来。 过了一段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打铁器的声音,埃尔曼迅速得拿起墙上挂着的大刀跑出了屋外。 武乐听到铁器敲打声,猜测是有敌人侵入的警报声,起身也跑出屋外。 外面的人都往一边汇聚,手里不是拿着长矛就是砍刀,侵入的敌人是一群兽人,在远处的屋顶上有着几只矮小的兽人,他们龇牙咧嘴,发黄的牙齿裸露出来,叫嚣着,手里拿着一把砍刀对着屋下免得村民比划着。 除了他们,还有几个穿着粗制铠甲的兽人,撕扯着啃食着手里模糊的血肉,体型最为高大的是一个双头怪,身上长着恶心的脓包皮肤发白,手里拿着一把斧头。 屋顶上正叫嚣着的小怪,下面的村民突然把长矛扔过去,吓得他们从屋顶跳了下来,对着那几个投长矛的村民大叫着,用手里的砍刀拍打着地面,跳起前扑,村民躲开了砸向自己砍刀,小怪扑了个空,几个村民拿起长矛同时对着他扎去,小怪后跳躲开,被一个状态还算好的村民预判直接在半空中刺中,飞了出去。 剩下的三只见同类被长矛刺中滚在了脚下,二只直接提刀上前,另外一只踢了踢没有动静的同类,嘴里大叫着,拿着砍刀冲上前,对着较为虚弱的村民一阵乱砍,血液飞溅。 另外二个村民见状,扔掉长矛,换上砍刀对着小怪劈过去,小怪后跳想躲开,状态较好的村民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脚,狠狠砸在地上,紧接着一刀砍断了喉咙。 另一个村民对着他一个欣慰的表情。 然后他的表情就僵住了,一根尖刺直接刺穿他的身体,身体较为灵敏的村民迅速反应过来,抬手用长刀将尖刺给弹开,看向倒下的同伴,一个黑影靠近,下意识的他做出格挡,一股巨力将他轰飞出去。 黑影是一个穿着漆黑硬甲的半兽人,四脚着地趴在地面上取回自己的武器尖刺,流行型的身体让他拥有高灵敏度和灵活性。 武乐见局势不对劲,怕被距离最近的半兽人注意到,远处的战斗只看到那个骑士和救过自己的女性。 这个时候的想法就会开溜,刚抬腿准备逃走突然顿住,看着远方的荒凉层层山脊,逃又能逃的哪去。 等再次看回去的时候,半兽人已经看了过来,拖着手里的长刺,左右晃动着,打量着面前陌生的人类。 如果武乐还有心跳的话,估计已经跳到嗓子眼了,大脑无法思考。 半兽人压低了身子,迅速起步,将尖刃直指猎物。 武乐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眨眼的时间黑影已经来到了身前,双手挡在身前。 长刺贯穿了她的身体,黑影连带着她冲了出去。 落地后,半兽人踩在武乐身上,抽出自己的长刺,俯下身闻着特殊的气味,他看着抽出后刺入身体部分的长刺,上面的血液发生反应,腐蚀着他的武器。 一阵火光突然射出,半兽人发出痛苦的嘶铃声,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身下猎物拿着的武器,向后仓促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武乐手里端着冲锋枪正冒着白烟,从地上起身,捂着疼痛的胸口,即便被贯穿身体也没什么影响。 另一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只有骑士还再战斗,周围的地面皆是残肢血沫,兽人也只剩下拥有强大恢复力的双头巨魔。 奥格雷回头看了一眼还站着的武乐,往后跳开和兽人拉开距离,离开距离的同时从手里掏出几颗圆球,圆球一接触到巨魔的身体就爆出耀眼的白光。 巨魔发出痛苦的哀嚎,圆球发出白光的同时会释放高热反应,致盲的效果。 武乐端起冲锋枪靠近几米的距离对准巨魔扫射,巨魔身中数枪后拿着巨斧挡在胸前,骑士见巨魔的反应,迅速上前十字剑一个上挑,巨魔的手臂被砍断,巨斧也掉落在地上,巨魔大吼着,另一只向身前抓去,骑士已经越过巨魔来到身后,巨魔也反应不过来敌人已经来到身后。 武乐已经清空了弹夹,巨魔这才跪倒在地,骑士从背后一剑刺入,贯穿,脚向前踏出剑刃上抬,二个脑袋就这么被分成两瓣,巨大的身躯也倒在地上。 武乐扫视了一眼地下的残肢,看到了腹部已经凹陷满身血液的年长女性。 来到年长女性的身旁蹲下,不由得感慨自己对血腥的适应力,模糊的血肉裸露的内脏和白骨,好像也没那么骇人。 身后突然出现一股气息,武乐扭头看见骑士已经摘下了头盔,露出面容还是精壮的男人面孔,嘴边嘴满胡茬,脸上还有个刀疤,刀疤划过了眼睛,眼球已经发白坏死,头发乱糟糟的。 “还不是发愣的时候,先把尸体处理了,不然还会有掠食者闻着血腥味感来” 奥格雷说这话他不知道异人能不能听懂,他也没时间去表达这些,捡起地下的残肢扔在一推尸体上,一把火烧掉。 尸体烧焦的味道实在是恶臭,让人作呕。 武乐只是看着火焰冒出黑烟飘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