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怀安一直顺着走，他从没疑惑，这个本子也就从来没有翻开过。　　 这个本子异常的厚还有一个羊皮的书壳，看上去像一本古老的书籍。　　 这是在零七手下的第一个生辰礼。　　 希斯特林一页页的翻过去，看过一个个疑问，有的有了答案，有的仍是空白。　　 一本全部翻完，希斯特林终于发现了异常，怀安对他好的一切并不是因为爱他，而是一种习惯——怀安一直都在把别人置于自己之上。　　 早些时期将父母置于自己之上，所以心甘情愿的呆在他们身边。　　 战争时期将胜利置于自己之上，所以自己选择放弃生命。　　 和平时期又将他置于自己之上，所以一遍遍被警告受罚，如今更是遭到质疑，大概率会丢掉总教的职位。　　 希斯特林随手抄起大衣往外跑。平衡器维持在规范的最高速度狂奔，跌跌撞撞的到大厅门口时，会议正好结束，希斯特林冲进去。怀安就站在台上，台上只有两张桌子，一个是怀安的，一个是伊先生的。　　 希斯特林忍不住的大声喊出她的名字“怀安。”　　 “嗯？”希斯特林鲜少叫她的名字，这一刻，怀安没来由的感到一些心慌。　　 希斯特林一路飞奔过来，在怀安面前站定：“你还在找活着的意义吗？”　　 “嗯。”　　 “那么，你能答应我一个事吗？”　　 “什么？”　　 “以后的每一个选择，将你自己放在首位。”　　 “什么意思？”　　 “如果，我挡住了你前进的道路，就推开我。”　　 ……？怀安有些困惑的偏了偏头。　　 “大致意思就是这样，你在首位。”　　 怀安盯着希斯特林，好像是要从中看出些什么似的。　　 似乎是空调有些凉了，希斯特林轻轻打了一个冷颤。　　 “我们回家吧。”　　 “不，怀安，答应我。”　　 大厅剩下的人不多，如今全神贯注起来，周围更是没有一点声音。　　 怀安沉默着。　　 她沉默并不代表她舍不得希斯特林，事实上，哪怕一起度过了这么长时间，怀安依旧不觉得自己喜欢希斯特林。　　 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她只是沿袭了自己父母的相处方式，而希斯特林提出的这个问题，在怀安的父母身上是不可能存在的选项。　　 怀安感到有些困惑，希斯特林又固执的要怀安回答，空气又沉寂下来。　　 “怀安，我可以，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我只想要你过的好。”　　 这个想法很荒谬，所以两人继续沉默。　　 许久，久到大厅里空无一人，所有的的灯光熄灭，只有对方渐渐平稳的心跳声音。　　 “好。”　　 这个结局太过荒谬，但伊祁似乎看出了什么东西。　　 偷听似乎有点不厚道，但自己是无意听到的，应该没事吧。伊祁这样想着，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三天后，怀安的判决书下发了——城防军总教怀安，维持现有职位，做检讨，禁闭三周。　　 她成为第一个被联名后依旧保留原有职位的管理员。　　 卡尔瓦的禁闭算是变态的，两米长，一米宽，两米高，全封闭的“房间”。接一根氧气管，从氧气管里进来的除了氧气还有麻醉气体，手环开提神模式，昏迷，电醒，昏迷，电醒。两餐营养剂一餐白馒头，一天一次十分钟排泄机会可以出来。　　 禁闭室，就是一种极速版的监狱，一个让人疯魔的监狱。　　 这东西是会让人崩溃的，除了精神以外，肉体的折磨也不容忽视，所以，当三周的禁闭时间结束，怀安整个人瘦的脱相。　　 希斯特林将她抱得紧紧的，又怕弄疼她似的松开手。　　 “明天您还要检讨，建议您现在去人体中心进行检查。”　　 怀安感觉这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悠长又空寂。　　 监管员立刻发现不对劲，将她抱上医疗车就一路飞驰。　　 这种情况监管员倒是熟悉，想都没想就朝精神科赶，但出乎意料的，精神检查没有任何异常。　　 她只睡了两个小时就清醒过来，和希斯特林一起回了家。　　 长时间没有接触正常食物，哪怕是清淡的菜，怀安第一想法也是恶心。　　 但想法似乎不重要，怀安安安稳稳的吃了晚饭，清洗自己，然后躺在床上。　　 但一直睡不安稳，没睡多久便猛地惊醒，希斯特林随着动作醒来便抱着怀安轻轻哼唱老家哄睡的歌谣。　　 怀安惊醒数次，天色渐渐亮起来，希斯特林趁着怀安又睡去干脆起身准备熬小米粥。　　 推开卧室门，怀安也没睡了，坐在床边，伊先生的影息人像一闪而过。　　 “伊先生竟然已经开始工作了吗。”希斯特林似有些好奇的问了一下，但怀安没有回应他。　　 “我打算熬小……”话没说完，怀安已经转过头来。　　 偏偏希斯特林的视力很好，在一片昏暗里，也能清晰看进怀安毫无感情的眼睛里。　　 希斯特林许久没见过这样的眼睛，上一次见到这双眼睛还可以追溯到弗克吉尼亚的战场上。　　 平常的眼睛也许没有爱意，但或有温柔，或有笑意，总归有点他的影子，但现在这双眼睛……看不进任何东西。　　 希斯特林的通讯器闪了几下，是伊先生发来的消息“怀安现在有点不对劲，你别多想，别担心。”　　 希斯特林看完消息抬起头，再次撞进那双眼睛里。　　 “出去。”　　 希斯特林止住差点出口的话，默默退出卧室，关上门。　　 没多久，门铃被按响，拉开门发现是零七，零七大概是刚出完任务，一身风尘，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零七挤进房门，在卧室房门面前站定：“我给你三秒钟开门，三，二……”　　 还没数完，怀安拉开门和零七对视。　　 零七愣了一瞬：“跟我走。”零七转身走了两步却发现怀安并没有跟上。　　 “这是命令。”　　 话音落下，怀安近乎闪现般站在零七身后。　　 “别担心。”临出门，零七破天荒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希斯特林的肩。　　 但越是这样，越让他放心，希斯特林反而心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