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牛丽雅打了个哈欠，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从床上支起身。　　 看着躺在身边，还在侧身打鼾的严思扬，她瞬间起了恶作剧的小心思。一巴掌拍在了严思扬的大腿上，然后随便裹了件衣服，呲溜一下躲进了洗手间。　　 哗哗的淋浴声过后，牛丽雅整理好妆容，从门缝偷偷瞄了一眼卧室里，只见严思扬睡得死死的，根本就还没睡醒。　　 看老公没反应，她自感无趣。只好怏怏的打开衣橱，拿了一包没开封的运动装，穿上下楼。　　 早餐过后，牛丽雅趁着有空，为了学习更多基地改造的土木知识，急匆匆到办公室查资料去了。　　 兄妹四个，则准备继续进行昨天未完成的精神力训练。四人回到了昨晚的八人大宿舍里，同样以盘腿而坐的方式围成了一个小圈。　　 严思扬提醒道：“精神力跟人的意识流有点相似，但又不是一样的东西。以意识流为参考，精神力可以比喻为涣散的，没有目的的意识流，所以给我们的感觉像一种雾气。那么大家在引导它汇聚时，并不是用表层意识去驱赶。而是使用脑中的感觉，让我们的大脑频率跟它形成共鸣，让它凝练起来。我会去扫描你们所使用的方式是否合理，有问题再单独纠正。那么，开始吧。”　　 弟妹仨闭上了眼睛，努力的让自己进入放空的状态，开始去感受自己精神力、驱动精神力。　　 严思扬可就没那么闲了，既要分出一部分线程观察三人的问题，又要同步为下一步的打算作推演。　　 为自己接上电源以后，他感受了一下储能空间，确实少得有点可怜。市电接入只有220伏，人体通过的电流大概只有0.13安，想充满的话约需要1450万天。　　 严思扬只好叹口气，靠市电，这辈子想把最微小的储能空间存满，都只能做梦，只能慢慢来吧。　　 想不明白的就先不想，于是他又把心思放回到眼前的事务中，开始一心多用。　　 他产生了第一个想法：监察设备主体是可以无视距离，瞬间跟球形探测器取得联系的。记忆中，使用的并不是无线电波，呈现出来的特征，更像是心电感应。但细节上，似乎跟精神力又有点不同，更像是用技术模拟出来的。记忆里有太多的公式，但记忆只告诉了我几十亿个不同结果，难道要我每个结果都进行逆推它的机制，那得猴年马月啊？还是从公式的分类整理开始吧：第一类共同特征……第二类共同特征……第一千零二类共同特征……归因错误。换一种分类方式，第一类……第二类……　　 他的另一个想法也同时运行着：通讯的公式。不论是监察设备主体或每个球形探测器都有，就好像是计算机的硬件代码一样，每个硬件都有某些相似的底层公式？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掌握了这个公式，就能够联系上其他设备？有个公式的使用频率非常高，难道这个就是光球文明的通讯代码？试试改变该公式的参数，输出计算结果。公式一，逻辑崩溃，错误。公式二，参数冲突，错误。公式三，预设不符，错误……　　 对于眼前的现状他也在想着：基地已经交接，下一步应该会有唤醒请求送达。我的能源空间补充可能会有点跟不上，虽然可以通过制造设备模拟力场，以消耗电能来替代我的能量消耗，但这个事情，要等到基地改造完成以后才能达成。我的内部储能空间，能量太少，还不足以在脑内形成模拟力场，替换用精神力唤醒的方式。开始研究设备制造……　　 对于未来他又在推导：道之国资源向觉醒者的大量转移，容易导致民生方面的投入不足，引发社会矛盾。如果以后跟我有了矛盾，容易发生战争，那么武器的研发也要提上日程。尤其是西大国习惯了转移内部矛盾，我得防着点。可以复刻其他国家卖武器的模式，壮大我自己的实力……　　 吴重义精神力探查：精神力混乱，有精神力溃散风险。未达到预警标准，继续等待。　　 朱曦精神力探查：精神力混乱，约束范围合格。继续等待。　　 周文慧精神力探查：约束成功，已初步形成收拢趋势。继续等待。　　 ……　　 “队长，首长的电话。”岗亭向大卫报告陈司令来电。　　 大卫一脸疑惑的拿起了红色电话：“首长好，我是大卫！”　　 “嗯，你个挑饭点的时间，跟严先生说一下，有空给我回个话。”　　 大卫有点懵：这不是有通讯手环吗？“首长，您的意思是严先生失联了？”　　 大卫问得有点忐忑，因为按照常理，严思扬肯定会用，且一定会用到一号手环的。但大卫也不确定，严思扬到底用的是哪号手环，只能推测，所以也只能小心翼翼的问。　　 “执行命令！！！”大卫一脸无辜，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去就是了，犯得着跟我发火么？看看时间，也快到下午五点了，直接去看看吧。　　 ……　　 基地内有大喇叭，可以直接呼叫，可大卫仍是亲自开着电瓶车，往防爆门方向开去。　　 隧道的中段，施工队在加班加点的忙活着。他们在突刺小队被赶出来后，就接到扩建通知。现在正为突刺小队在岩壁上开挖，准备挖出一个新的驻扎点和监控室。来到防爆门前，岗亭的同事为他打开了门，这个巨大的金属体，又再次藏到了地板下方。　　 车子直接开到了食堂门口，刚好碰到了下楼做饭的牛丽雅，严思扬几个人还没下来。　　 下了车，大卫主动迎了上去：“牛女士好！”　　 “噢，大卫队长，你好！”牛丽雅微笑着点点头。　　 看着她两手空空，并未佩戴通讯手环，大卫疑惑到：“牛女士，你们的通讯手环？……”　　 顺着大卫的目光，牛丽雅也看了下自己的手腕，换了一种说法：“哦，这个嘛，以前我没有戴手表的习惯，而且基地里也没其他人，戴着不舒服就不戴了。”　　 大卫没敢当面揭穿严思扬一众的戒心：“哦，原来是这样。对了，严先生还在忙着吗？我有点事想找他。”　　 牛丽雅拒绝让大卫上楼去找人：“是的，他思考问题的时候，连我都不让打扰。要不彭队长到食堂等等？饭点的时候他会下来的。”　　 大卫明白牛丽雅还在戒备着，自己也不适合叨扰太久：“哦，不了，我还在值岗中。是陈司令想让严先生给他回个电话，还请您代为转达一下。”把来意告诉了牛丽雅，大卫任务已完成，便自行驾车离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吆喝声再次响起。　　 落座后，可口的饭菜，驱赶了朱曦的倦意，他大口大口的扒着饭。两位女士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观赏老三这个大胃王的吃相。　　 吴重义则愁眉苦脸，可能是太心急了，让他感觉到有点焦虑。　　 严思扬安慰道：“老二，你也不用急，精神力这个事只能顺其自然，不能像对待工作问题一样。静下来，欲速则不达。”　　 牛丽雅也插话道：“是的阿义，先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吴重义点点头，把注意力挪回到了餐桌上。　　 牛丽雅转头向严思扬说道：“对了，大卫队长下午来过，说是陈司令想让你回个电话。”　　 严思扬一边咀嚼着，一边点头含糊的说道：“嗯，知道了。嗯，好吃。”　　 眼睛却是没有从菜盘上挪开，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也许是想从菜肴里面挑出最嫩的吧。　　 ……　　 入夜后，吴重义早早冲完凉，敲开了老三房间的门：“走吧，去老四那儿，我有些想法要跟你们说说。”　　 见老二神神秘秘的，他踢踏着拖鞋跟在后面，来到老四的房门外。听着里面没声响，以为老四早早就睡了。　　 “门没锁，进来吧。”老四的声音突兀的出现。　　 兄弟俩推开门进去后，才发现老四正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练习控制精神力，老二老三只好在一边候着。　　 两分钟后，老四才深吸一口气，睁开眼问道：“二哥，三哥，坐啊。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么？”周文慧搬出床下的凳子，让兄弟俩坐下，自己则坐回床上。　　 “是这样的，今天我在想一个问题。我们已经通过切身体验，知道了精神力确实存在。阿大对人类历史的叙述，也没有理由骗咱们。这就意味着，未来的世界，必然因为阿大的存在而改写。”　　 老三老四直勾勾的看着吴重义：你别说话只讲一半好吧？　　 “那么，我们虽然不同姓，但这么多年过来，其实跟血亲关系也没什么差别？”吴重义认真的看着朱曦和周文慧，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老二说得没错，我没意见。”周文慧点头认可。　　 “嗯，你接着说。”朱曦也看着老二点头道。　　 吴重义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虽然昨天才来到基地，但这段时间的见闻，让我们看到了世界对老大的重视程度。关于未来的前景，我们对老大也是非常有信心的，对吧？”　　 见两人继续点头，他接着认真道：“我们都是独生一代，我和老三的父母，都属于中年得子。我在想，老大未来需要面对的问题还很多，单凭我们兄妹几个，会不会有点太弱了。既然我们的命运已经定下来了，对我们的家人们而言，肯定也已经被动的参与进来了。那么，要不要让我们的另一半和子女，现在就参与进来？一是可以增加人手，二是我们的现状，决定了下一代一定也会参与进来，所以，他们就没有必要再去接受普通学校的教育。至于我们的父母，他们年纪都太大了，我觉得让他们安享晚年就好。你们怎么看？”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朱曦舒展了眉头，看着老四回应道：“我同意老二的看法，你呢？”　　 周文慧下床坐到床边，呵呵一笑：“兄弟们，别看我是女儿身，在你们眼里，也从没把我当成女的吧？放心吧，我家那位从来都是听我的，我也觉得老二的想法可行。但是，我们不知道阿大是怎么想的，他没主动提出来，应该不是他没有想过。你们也知道他的很多想法，跟我们完全不同，所以，我认为应该先征求一下阿大的意见。”　　 “趁现在还早，要不马上找老大问问？”朱曦认为应该打铁趁热，同意了老四的提议。　　 “那还等什么？走吧。”老二老四站起来，异口同声道。　　 ……　　 “老大，嫂子，睡了么？”严思扬门外，周文慧轻轻敲了两下门，小心问道。　　 “文慧啊？进来吧。”　　 牛丽雅拉开门：“哟，老二老三也在啊？一起进来吧，思扬在洗澡呢。”　　 牛丽雅搬出三张凳子，在床边放好，三人刚进屋坐下，洗浴间的水声就停了。牛丽雅为三人沏上茶，给严思扬的杯子也倒上了水。　　 只见他穿着长睡裤，光着膀子，擦着头发从洗浴间里走了出来。见到房间里有其他人，他也没想着先穿上衣服，就这么光着膀子，晃荡着走上前喝了口茶问道：“什么风把你们吹过来了？精神力方面遇到了问题？”　　 牛丽雅从衣橱里拿出睡衣，扔给严思扬：“先把衣服穿上。”　　 严思扬一边穿起衣服，一边对牛丽雅说道：“有什么所谓的，我认识他们比认识你还早呢。只要不是光着腚，没人会介意。”　　 接着转过头对着老四说：“对吧，文慧？”　　 周文慧呛了一下，然后放下茶杯，看着严思扬，头却向牛丽雅歪了歪，随口说道：“老大，咱们谁跟谁啊，只要嫂子没意见，你光腚我也无所谓。”众人听完哈哈一笑，完全不觉得尴尬。　　 牛丽雅只好无趣道：“知道啦，你们哥几个感情好，我是自作多情啦。”说完便夺过严思扬手中的杯子，也抿了一口。　　 “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有点拿不定主意，就想过来问问老大你的意思。”吴重义把话题掰回了正轨。　　 严思扬搓搓鼻子，感兴趣道：“哦？是什么问题？”　　 接着，吴重义把刚才兄妹仨商量的结果复述了一遍。听完，严思扬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牛丽雅手中的杯子，跟弟妹们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然后严思扬才回复道：“谢谢兄弟们为我着想，这个问题我确实也曾经想过。只是我担心你们还没习惯基地的生活，精神力训练没完成的情况下，不想带给你们干扰。既然你们已经提出来了，我当然是非常欢迎的。从时间上看，我推断一周左右，你们就能完成精神力的汇聚。可能你们会觉得自己不如丽雅有天赋，其实不是的。当时我用自己的精神力，对丽雅的精神力施加了很大的影响，应该说是强行灌输给她，所以她第二天就能形成计算核心架构。”　　 看着弟妹仨充满期待的小眼神，严思扬无奈的泼了一盆冷水：“但这个方式，现在没有办法用在你们身上，对你们我只能进行引导。其一，灌输太耗费我的精神力，可能会对后续的，跟政府之间的交换唤醒任务产生影响。其二，因为关系不同，我跟丽雅之间的脑波，有更多的同频，在灌输的过程中，发生意外的风险也比较低。这个方面，我很难完全解释，因为我跟丽雅是夫妻关系，我想你们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其三，这里跟道窟掩体不同，我们目前还不具备完善的救助设备，万一发生意外，你们可能会变成白痴。”　　 三人听完，点了点头；只有牛丽雅的脸稍微红了一下，斜着眼瞄了他一眼。　　 严思扬接着说：“我为自己构建了脑波屏障，是为了防止有人通过脑电波的探测，去反推我的大脑活动。这个事情你们也要在离开基地之前完成，具体的公式很复杂，我没法教大家。我只能引导你们自身的精神力去构建这个屏障，而前提条件是，你们能汇聚自己的精神力。”　　 吴重义一边点头，一边向老三老四插话道：“根据老大的描述，世界上大部分的觉醒者都只是阉割版的，我们这种真正的觉醒者，只怕会更加吃香。所以，如果不想被切片研究，在老大完成其他批量唤醒的工作前，我们要学会隐藏自己。”　　 严思扬竖起大拇指：“当刑警的觉悟就是不一样！一周后，你们的精神力如果能形成汇聚，我才能够帮你们建立计算核心，再然后才是帮你们再建立脑波屏障。这个步骤完成了，你们就可以单独去安排其他事情啦。所以，对亲属的安排计划，你们跟家人决定下来了，就可以通过大卫转达给道之国，让他们去落实就好，我们的身份不宜暴露，时间也非常宝贵，没必要事必躬亲。”　　 这一番话下来，可见严思扬对弟妹三人，是如何的重视。对于弟妹三人而言，严思扬又是如何的重要。　　 “那么，除了你们的另一半，把其他亲属接来基地，安排在我们稳定下来以后，是比较合理的。孩子们先带到我这里，跟你们一样，脑波屏障建立完，就可以先交给米亚。以目前我跟道之国政府之间的合作关系，他们应该知道要怎么安排。他们具备了一些知识以后，我再亲自辅导他们。至于伯父伯母们，目前条件还不允许，基地条件完善成后，你们可以再咨询一下他们的意见。今非昔比，任何疏忽都容易成为敌人的突破口。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就各自安排吧。”　　 弟妹三人听完，便准备各自回房间联系家人。　　 同时，他们也终于对自己未来要完成的事，抱有了使命感。离开时，分别给了严思扬一个深深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