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说是城市广场嘛?”晴天回忆着那条新闻,好像并没有提到过行刑场的位置。 “大盛世的大型纪念日或者集会都是在那里举行的,最后一名圣铜,她的死必定意义非凡。”厄玲驾驶出租,汇入车流,“此行低调为上,如今势不在我,不要和那个人起冲突。” “放心啦姐姐,你是知道我们的,如果起冲突,那躺在地上的一定是我们。” “你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来这么怂的话的。”晴天撇撇嘴,如今连小艾也都会开玩笑了,不得不说,伴随着这一场场旅行,大家的关系越走越近了。 日渐正中,几人围在水泄不通的广场外围。这里依稀可见旧日时代广场的痕迹,巨大的荧光屏已经被直播征用,好让每个人都看清这一幕。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厄玲你不是社恐吗?”晴天看向身旁的厄玲,此刻她枕着双手,依靠在座椅上盯着大屏幕,嘴里不知何时叼着一根棒棒糖。 “我是,我可太是了。”她嘟囔着,声音很小,晴天有些听不清楚。嘎嘣一声,糖果被嚼碎,厄玲吐掉糖棍,晴天这才听到,“她可不是,我甚至不认识她。” 此言非虚,屏幕里的厄玲身着一套不知从哪个将官身上扒下来的制服,戴着墨绿色军官帽,神态自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如果要选两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傲慢与铁血。 “这身还挺帅。”晴天认真评价道。 咚,他挨了一记脑瓜崩,疼的他嗷嗷叫。 “比我还帅吗?”厄玲冷冷地问,“你想看我也可以穿给你看,然后每天按着军营里的标准来安排你。” “没,没,你最棒了。”晴天捂着头,这老娘们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主角来了,快看。”小艾指着屏幕,只见两个穿着奇怪制服的人正押送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走上高台,虽然她虚弱无力,衣装凌乱。但两名兵士样的护卫紧张的表情仍然无法掩饰。仿佛他们带着的不是囚徒而是某种重型炸弹。 几人在镜头前站定,两名护卫后撤一步,神情庄重。厄玲走到近前,镜头也随之拉近,晴天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她的打扮。她穿着一双军靴,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军大衣下摆随风飘扬,上端被钉在肩章之下。 “唔,衣品不错。”晴天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套打扮像是经历过世界大战的军官,显然这是一套二十世纪的服饰而非梦末。 “嗷!”他感觉自己的腰被狠狠地肘击了一下,疼痛不已。 “我也能穿,比她更帅。”厄玲脸又气得鼓起来了。 “没见过你这啊,哪有人吃自己醋还乱打人的。”晴天郁闷了,这货简直奇葩。 玩闹之间,高台上的厄玲已经走近囚徒身前,虽然凌乱,但囚徒仍然盯着厄玲,至始至终都没有低头。 砰地一脚直中面门,卡洛斯被踢翻在地,脸上留下个黑色的鞋印。紧接着又是一脚踩在她的头上。厄玲俯下身子,戏谑的笑着,享受着这一刻。 “杀了我。”声音虚弱且坚定,透过屏幕传达给所有围观者。 “还不是时候,闭嘴!”一脚踢入卡洛斯口中,鲜血顺着她的嘴唇流出,可她却叫不出声来。厄玲就这样维持着这种姿势,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头。 “各位!”她语气阴森,同时蕴藏着不可违逆的庄严。“这是恐怖组织的最后一位头领,今天我将以正义的名义,对其执行死刑。”她抽出佩刀,刀身暗红,似有血迹沾染其上。 “我认得这个,”小艾开口道,“当时瑟都斩首晴天的时候就用的这种材质的刀刃。” “山铜。”厄玲冷冷地说到,盯着屏幕的眼神十分复杂,但晴天能敏锐捕捉到其中最强烈的一种情感,仇恨。 “为什么她会?”晴天很是费解,依照厄玲的性格,如果不是山铜坚不可摧,她绝对会砸烂自己看到的任何山铜制品。 “奥黛丽·卡洛斯,”阴森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晴天感觉周围空气仿佛都降低了几度。“你被指控谋杀全人类,你可有异议?”话虽如此,可军靴却仍然堵着卡洛斯的嘴并不打算挪开。 “不是?这?这她说个毛线?咋说?”晴天指着屏幕,神色讶异。 “别看我,我可是通情达理的一个人,这是个什么品种的怪胎,不熟。” “既然你认罪,那就依照本国法律,处以死刑。”暗红军刀高高举起,刀身因为持刀者的激动颤抖。 “小孩子别看。”厄玲挥手,一团乌云罩住了后座的小艾。 白刃闪过,首席身首异处。台下响起兴奋地叫好声。 鲜血顺着刀身低落,而血柱却从身下喷涌而出。 “0分。”厄玲给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 “有病啊,现在不是推崇文明法吗?怎么还有砍头这种陋习。” “你觉得那个人模狗样的家伙是真的在执法吗?” “你还真是,犀利。”无语,第一次见到这样评价自己的。 然而正如厄玲所言,台上的军官此刻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虽然她将帽子拉低,想让自己的脸隐藏在帽檐的阴影里,但是还是可以从屏幕看见她因为喜悦而上扬的嘴角,而后,像是不再掩饰一样,癫狂的笑声传入每个人耳中。台上的厄玲就像是抽风一样,大笑起来,声音尖锐且可怖。 呵呵呵额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这样的声音,折磨着每个人纤细的神经。她伏靠着刺入地面的军刀坐下,像是拄着拐杖的老巫婆一般,瘫软无力。 刀刃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开始变化,不断变化的七色流光爬上刀身。而后又如水球一样坠入地面。慢慢地,像是滴入白纸的乌墨,沿着地面延展开来。 “糟了,这颠婆乐疯了。”厄玲急忙转动方向盘,调头向着远离广场的方向开去。 刀刃下的七彩光幕如同影子一样贴着地面以圆环状迅速扩散。踩到这彩色“影子”的人群开始出现骚乱。一个又一个跌倒在影子上,然而就像是落水一般竟然没入七色流光之中。不,不是沉没,更像是将某块金属投入王水一般,化为这七彩光影的一份子。 圆环不断扩大,短短几秒时代广场的人群就已经全部液化不见。可它并没有停止,继续扩大着自己的半径。圆心处的厄玲看着眼前一切,笑得更加丧心病狂。 “我靠,你,你,你,”晴天看着后视镜追来的光影还有沿途吞没的行人,不禁又对这个梦末的人形兵器心生畏惧。 “厄玲,姐姐,你原来——”小艾也有些惧怕了。 “真是蠢到家了,原来我还能乐成这个傻样。”厄玲踩满油门,飞驰而去。 心癫,跑到安全区的厄玲如此命名。这是因为喜悦到极致而出现的心境崩溃,地上的流光按照现有的词语命名,暂定为蜃霓,接触到的人会在顷刻间体会到与厄玲相同的喜悦情感,而后会回想起人生中最最美好的一瞬,之后身体会由内而外崩解消散,无影无踪。 “记得以后提醒我不要太开心。”厄玲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后视镜里不再扩张的圆环,仍然心有余悸。 “我,的,天。”晴天脸色惨白,被吓的不轻,这也难怪。因为根据计程车的计数器显示,这个夺命的彩环半径在十公里左右。此刻鸟市的正中心已经化作一片没有生命的的废土。 “怪,怪不得,姐姐一直,一直都是这种,冷冰冰的,态度。”饶是小艾,也被这种情况吓得话都说不流畅了。 “啧,为什么明知如此,'母亲'创造我时仍坚持要保留我的情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