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从海一咂吧嘴,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么一想,他的心底顿时就好过了许多。 “那媳妇你去吧。”屈从海舔了一下记得唇,紧巴巴的说道。“我和儿子等你就是了。”他抱着儿子,地下头对小铁蛋说道,“娘要和郡主姨娘去很远的地方,咱们爷俩好好的,等着娘和郡主姨娘回来好不好?” 小铁蛋生的结实,样貌上随了两个人的优点长,别看屈从海皮肤晒的黑,这小铁蛋却是个粉团子做成的铁蛋子,白的雪糯雪糯的,谁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他现在三岁不到的年纪,正是似懂非懂的时候,听爹这么一说,马上就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娘亲要远行的危机感。 折风本来还能强忍着,见儿子这么乖巧可爱,她那眼泪顿时就忍不住了,唰啦一下全涌了出来。 “媳妇儿,你怎么哭了?”屈从海一看,也是心疼的不得了,折风嫁给他这么久,还从没掉过眼泪,这下屈从海也着急了,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将折风抱到怀里来哄着,他平时说别人的时候嘴上从来都不留情,但是现在却笨的和锯口的葫芦一样,哼哈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哄折风,那么高大的一个汉子。给急出了一身汗来。 铁蛋儿这小名是屈从海取的,按照他们村子里面的说法,取个贱的名字好养活。铁蛋儿的大名是折风给取的,叫屈博扬。 折风看着自己丈夫那手足无措的窘样,不由轻轻的踮起脚尖来,抬起头在他的唇角轻碰了一下,“好好的带着铁蛋儿,等我回来。”她眼角尚待这泪滴,梨花沾雨一样,轻盈的声音飘了过来,屈从海即便是万般舍不得,也不得不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他不等着她也没办法啊。 刚才他听说将军府出事了,丢了手里的事情就跑来了,正巧遇到萧衍,萧衍就将他拉到一边叮嘱了两句。 所以,不管怎么说,没有萧衍,没有郡主。就没有他屈从海现在的日子,所以他一定会在亳州好好的帮将军守着这摊子的。 亳州的兵是将军的兵,除了将军,谁也动不得! 不管朝廷派谁下来接任亳州将军,有他屈从海在,萧衍挣下的这份产业就一定不能丢了。 他是个性子大咧咧的人,但是隐隐的也觉得将军不会是那么容易出事的人,况且还有泰和郡主在呢。所以在屈从海的心底里,并没太担心萧衍会出什么大事。反而他觉得将军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就会被陛下抓住了把柄了呢? 那些陛下派来的密探。他也知道,他也是将军府的一份子,平日里他都刻意小心,不会将将军府之中的事情流露出半分半毫出去。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就走漏了消息了。 所以屈从海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折风告别了屈从海马上找到了秦锦,花影和南怀竹正在秦锦的屋子里,花影才刚刚出了月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急的差点吐血。 她的身子从那次受刑之后就一直都不太好,生养这个孩子又耗费了她太多的心神,再加上这件事情一打击。她几乎摇摇欲坠。南怀竹心底也是着急上火,嘴角出了一大堆的燎泡,好好一个温润的人现在也变得有点干巴巴的。 ”放心放心。“现在是秦锦反过来劝慰着他们夫妻两个,“萧衍他心底有数。大家到时候只管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说就是了。况且一切有我,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出事的,萧衍也不会让大家都不得安宁的。”她虽然笑着劝慰别人,自己的心底却是一团乱麻一样。 花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秦锦说了,她总觉得自己在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加矫情。 看着花影眼底含泪,秦锦也是心惊肉跳的,“你才出月子。身子还虚的很,可别胡思乱想什么。你想想你丈夫,想想你儿子。我们可是都盼着你好呢。放心吧,就按照原来商量好的说辞,大家都一口咬定,陛下他拿不到什么把柄,也就没办法了。” 话是这个话,理是这个理,但是那套说辞能在程伊荷的面前蒙混过去,可是在萧呈言的面前能混的过去吗? 再三的叮咛了花影。秦锦还是不放心的让南怀竹看好自己的老婆,又让华阳郡主陪好自己的女儿,这才放心的带着一种人等,坐上马车开始追赶御林军而去了。 御林军行的并不算快,虽然比秦锦他们早走了半天,但是秦锦的马车好,王璇他们骑的又是自己马场里面培育出来的骏马,大概在第三天的午后时分,王璇就已经看到了御林军的队伍了。 “殿下,咱们追上了。”王璇打马回来和秦锦汇报。 秦锦轻舒了一口气,“好,就这么跟着他们。” 秦锦的马队跟上了御林军的消息,郑浩然也马上得知。 他的心底也是一咯噔,不好了,泰和郡主来了…… 他是御林军都尉,以前在燕京城每日耳朵里听的最多的便是泰和郡主如何如何。 泰和郡主养在宫里,他也是有幸见过几次的。只是那时候泰和郡主年纪尚小,他的官职也低,只能远远的看上几眼。就觉得那么多人簇拥着一个小人儿,堆金砌玉的,也看不真切。 如今泰和郡主的马车就跟最在他的队伍之后,郑浩然思前想后的,还是打马过来。 “卑职求见郡主。”郑浩然几天前还在将军府门前和王璇针尖对麦芒的,现在却又不不得低头来请他通传,着实的心底有点不甘。 “等着。”王璇冷冷的说道,随后调转马头朝后,策马到郡主的车驾旁边,见郑浩然求见的事情说了。 秦锦就是在等着郑浩然自己来,马上让王璇带他来见。 郑浩然跪在了泰和郡主的车驾之前,先是行了礼给秦锦问了安好。 车帘打开,秦锦从车里稍稍的探出了点身子来,“郑都尉辛苦了,平身吧。” 郑浩然应声站了起来,稍稍的偷眼看了一下泰和郡主的样貌,心底稍稍的一颤,这萧衍的运气未免有太好了点吧,秦锦那容光,不说倾国倾城。那也是没几人能出其右了。 郑浩然不敢多看,瞥了一眼就马上收敛起来,规矩的站好。 “郑都尉奉旨办事辛苦了。”秦锦温和的笑道,“我的夫君在郑都尉那边,还请都尉多多关照。” 剪雨上前,塞了一个荷包在郑浩然的手里,吓的郑浩然忙跪下,“卑职不敢。”他哪里敢收泰和郡主的东西。 “应该的。”秦锦却不让他交还回来。“京城到这里这么远,即便是郑都尉不说,本郡主也是知道路上风霜之苦。” 郑浩然憋了半天只能将荷包收拢起来,只觉得这荷包略有点烫手。 他来之前,得了某人一个红包,意图在路上就将萧衍给折腾的只剩一口气,等这口气留到京城之后,就待将其终结掉。 可是现在泰和郡主又追了上来。那只怕不好办了…… 这几天他连水都没给萧衍喝,东西更是不给他吃。 如今刚刚过了春节,但是北地严寒,即便是初春也冷的好像冬天一样,只是没了风雪肆虐,萧衍身上穿的也单薄,他又刻意的折磨,那囚车周围就是木头棱子。连个御寒防风的毡子都不给上,让萧衍就这样生挨着冻。 郑浩然有点担忧,若是被泰和郡主看到萧衍在自己手里的样子,会不会…… “殿下这是准备回京吗?”郑浩然问道。 “是,正好同行。”秦锦说道。“如今年成不好,路上流民甚多,还请都尉大人多多照拂本郡主才是。” “卑职哪里能谈照拂郡主,卑职的本职便是护卫皇室安全。保护郡主乃是卑职份内之事。”郑浩然忙拱手说道。 完蛋。郑浩然就知道秦锦是追来和他同行的,这下真不好对萧衍下手了。 人家是郡主,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小小的御林军都尉哪里能说半个不字。 “殿下,郡马爷如今是戴罪之身。”郑浩然说道,“还请郡主不要为难卑职。” “本郡主是那种罔顾国法之人吗?”秦锦缓缓的一笑,如明辉流过,“只是大人说萧衍是戴罪之人,本郡主倒也不觉得,圣旨只说萧衍革去亳州将军一职,却没说连同泰和郡马的身份也一并拿走,况且萧衍之罪在本郡主眼底只是陛下偏听偏信了别人的谣言所致,一旦谣言澄明,我夫君复职也是指日可待。本郡主此行便是为了替夫君和陛下解释此事的。何谈难为都尉大人呢?本郡主只是希望自己的夫君路上过的好一点,免得还未曾到达京城,倒是因为路上的风雨将身体给弄坏了。这不算是为难都尉大人吧。” 秦锦一口一个都尉大人,将郑浩然叫的满脸通红,他这点官职在泰和郡主面前算得了什么。简直一无是处。 郑浩然讪笑着忙说自己说错了。 “既然都尉大人也觉得自己错了,那可否让郡马上了本郡主的车。本郡主拿自己的封号保证,不会私自放走自己的夫君的。”秦锦说道。 郑浩然顿时一脑门子的冷汗。 “这……”他若是让萧衍上了秦锦的马车,谁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不太妥当吧。” “呵呵。本郡主也这么觉得。”秦锦笑了起来。 郑浩然听秦锦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然这样,大家各退一步,你有圣旨在身,我也不为难你,本郡主的马车就跟在郡马的囚车之后,这样可好。你还顺便可以更好的保护本郡主。”秦锦笑眯眯的说道。 郑浩然能说不好吗?郡主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反正横竖人家是追来了,若是真的发难,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泰和郡主就是一个完全不是他能得罪的人。若是背着她用点小手段也就罢了,现在人都追上来了,那些脏手段也不敢再用在萧衍的身上了。 “殿下赎罪,前几日卑职对郡马爷招股不周。”郑浩然忙告罪道。“卑职也是一心想要赶路,唯恐误了陛下的事情。” “我皇帝表哥可曾定下时限?”秦锦问道。 “未曾。”郑浩然想了想,还真没这一条规定。 “那倒是都尉大人为国办事尽心尽力了。”秦锦不无讥讽的说道。 郑浩然又在擦冷汗。 “好了。本郡主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本郡主不会拖延大人。”秦锦说道,“大人也只需要尽心尽力的保护好我们便是,其他的事情本郡主不再追究。” 秦锦这么一说,郑浩然大喜过望,泰和郡主这是在点醒他,她对之前他做的事情既往不咎了。 郑浩然忙趴下谢恩,随后让自己手下的人分开一条道让秦锦的马车过去,混入了队伍之中。 萧衍静静的在囚车里面打坐,三天没有喝水,他只能默默的将自己身体所需的一切东西降到最低。囚车已经在这里停了好久了,虽然他在囚车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估摸着这样无缘无故的半路停车,又不见押送他的人下马休息,便是秦锦追上来了。 等他听到响动,稍稍的抬起眼皮凝眸看去,就见一辆他熟悉的挂着泰和郡主徽记的马车朝着他的方向驶来,打前引路的便是骑在马上的王璇。 萧衍已经干裂的嘴角稍稍的一牵,痛,但是他的心底却是暖如春日。 她还是追上来了。即便早知道她会来,但是在看到熟悉的马车的时候,萧衍还是觉得自己眼眶微微的发涩。 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但是他现在知道,不管他是身处什么样的窘境与险地,秦锦都对他不离不弃。 得妻如此,那便是足够了。 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固然是锦上添花,但是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做到雪中送炭。 “殿下,郡马爷就在前面的囚车上。”王璇见到萧衍,算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萧衍虽然看起来萧瑟,但是身上衣服还是离家那日穿的那套??整整的,发丝是缭乱了一些,不过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伤痕。想来那郑浩然还没敢对萧衍用什么私刑。 其实郑浩然不是不敢,而是还没来得及,他是逼的萧衍撑不住要水喝,破口大骂他的时候,再动手的……哪里知道秦锦会忽然追上来。 秦锦打开了车帘,一眼就看到了囚车之中的萧衍。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萧衍给了秦锦一个温和的笑意。秦锦却是有点想哭。 这才三天不见。他都把自己给弄成什么样子了!这个骗子!之前口口声声骗自己说不会有事,这样也叫不会有事?如果不是她赶来了,他能不能熬到京城都是两说。 “送水过去给郡马爷润润喉咙。”秦锦对折风说道。 “是。”折风马上取了马车上给秦锦准备的蜂蜜水过去。 萧衍隔着木头笼子将水囊接过去,也不多说,他是渴极了,马上对着嘴,将一水囊的蜂蜜水都喝了下去。这才觉得浑身血脉开始缓缓的流动起来,人也精神了许多。 秦锦就觉得自己胸口堵的要死,怒火中烧,狠狠的转眸刮了郑浩然一眼,郑浩然一缩脖子,心底咯噔了一下。完蛋。 “走吧!莫要耽误了夜间落脚之地。”现在还不是和郑浩然翻脸的时候,秦锦强一下了自己的怒气,放下了车帘,寒声说道。 “是。”郑浩然如蒙大赦,忙应了一声,下令大家继续前行。 萧衍手里拿着水囊低眉,无声的笑了起来。 她刚才的样子是真的怒了。不过自己的媳妇儿就是发怒的时候也是那么漂亮。 他也不想和秦锦分开,但是这一次京城他是必定要回的。 苦肉计什么的虽然过程是恶心了点,不过他若是不想再蹲在亳州那地方,也唯有放手一搏。 秦锦坐在马车里死死的咬着自己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