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萧衍略有点觉得奇怪了,她一侯府的小姐为何对自己的府邸如此的上心,这里有她想要的什么?若是程烨派人来打探将军府,或许还说的过去,毕竟萧衍从在亳州见到程烨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在觊觎他的长宁。而程伊荷窥视将军府,难道是为了帮助她哥哥? 不管程伊荷出于什么目的,萧衍都想了对策。 他让府里一个小厮假意的上钩,去赌坊输了一些钱财,程伊荷以为找到了一个将军府的突破口,于是马上就叫人将那小厮截住,许了银钱给他,和他打听着花影的事情。 小厮回去之后。将程伊荷所询问的事情一一和萧衍说明,萧衍这才拧了拧眉头。 也是大家最近安生日子过的习惯了,花影的心情也日渐开朗,再加上婚期将至,所以都大意了。 这程伊荷明明久居泸州的,去京城也不过就一两次的机会,竟然也能认识当初的花影。 这倒是一件难办的事情了。 不过看程伊荷还在打探花影的消息,从她问的那些问题上来看。现在的程伊荷尚不能十分的确定花影的身份。 萧衍在府里稍稍的排查了一下,知晓了那日程伊荷在将军府里虽然问过门房上的人却没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萧衍这府里的下人不多,多半都是自己的天隐宗的人,毕竟秦锦还被萧呈言惦记着,所以从饮食到日常的安全,萧衍都不得不加着小心。只有门上的几个门房和跑腿的才是从亳州本地找的,他们进不得内宅,所以也不知道花影的真实身份。 如今花影的模样被程伊荷瞧见。瞒已经瞒不住,程伊荷也知道这府里还有一个二小姐在,所以对付程伊荷也只有骗。 兹事体大,既然程伊荷发现了花影,就不能不和南怀竹,花影还有秦锦说明此事了。况且知会沐恩侯府的事情尚需要秦锦来做。 当夜,南怀竹就被萧衍叫了过来,用过晚膳之后。萧衍将其他人都遣散,和屋子里的三个人将情况这么一说。花影的面色顿时就白了起来。 南怀竹见状忙握住了花影的手,他只觉得花影的指尖冰凉,他的心也跟着隐隐的一沉。 那件事情对花影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从她被救出来到现在已经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花影才稍稍恢复了些许原来的精气神,南怀竹真怕程伊荷将她认出来这件事会让花影重新沉沦。 花影现在最怕的就是她变成大家的负担。 为了救她一人,不光秦锦,萧衍担上了风险,就连靖国公府也脱不了干系,若是自己再娶了她,吴国公府也是难辞其咎,再加上沐恩侯府花家,她一个人的身上系了四家人的安危。 秦锦也是怕花影多想。 这事情虽然难办,但是大家现在既然都坐在这里了,也提前知晓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她忙也走过去,轻轻的抬手按在了花影的肩膀上。 花影抬眸,对上了秦锦那双温柔的眼睛,她虽然满心的愧疚,但是此时也安定了下来。 “我没事。”她朝秦锦嫣然一笑,“你们已经为了我的事情如此的殚精竭虑,若是我再出什么幺蛾子岂不是对不起你们。” “你能这么想那边是再好不过的。”秦锦低叹道。其实她还真是的怕了花影如同以前一样钻了牛角尖。“有我,有南怀竹,有萧衍,我们都陪着你。程伊荷目前也只是怀疑,并非十分的笃定,咱么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南怀竹沉思了片刻,“如今这瞒是瞒不过去,越是瞒,程伊荷就越是觉得怀疑,反而坏事。” 萧衍笑了笑,南怀竹的想法与他一般无二。 “将军身边可有通晓易容之人?”南怀竹问向了萧衍。 “落雪便对易容之术颇有心得。”萧衍说道。 秦锦稍稍的撇了撇嘴,她一直都觉得落雪并非萧衍所说的那样,是从江湖上聘回来的。她总觉得落雪是萧衍的属下,如今时间处的越长,秦锦这种感觉就越盛。 秦锦好奇的问南怀竹,“你是想找落雪将花影弄成什么样子?” “似是而非,混淆视听。”南怀竹握着花影的手,温文尔雅的一笑。 他本就是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样。以前秦锦觉得他是被当成女孩子养了那么多年,所以不免沾了些许的脂粉气,但是现在看来,经过几年军营的磨砺,南怀竹身上的阴柔之气退却了不少,渐渐的显露出了一份独有的男子气质。不同于军人的铁血,不过却也自有一番风骨天成,如苍松翠柏,傲而不骄。 花影和秦锦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萧衍淡笑了起来,“南军师倒是与我想到一起去了。” “你们两个卖什么关子?”秦锦跺脚道,“最烦你们这样的!”她撇开了花影,走到萧衍的身侧,抱住了他的手臂,“赶紧说,不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很烦!” “好好好。”秦锦发难,萧衍顿时就气焰全灭,“这就解释给夫人听。程伊荷是泸州逍遥侯府之女,去京城不过就一两次,按说不应该认得花影,可现在她偏生将花影给认了出来,就证明当日花影给她的印象还是蛮深的。花影你可记得自己与程伊荷见过面?” “没有。”花影想了想,斩钉截铁的说道,“那时候在京城,我还是以男子的身份活动,自是不会单独与贵胄之女会面,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事实上我早就十分避讳这些了。除了在宫里一时兴起逗过长宁一回,在外面我都是规规矩矩的。” “这就是了。”萧衍继续说道,“你们既然没单独见面过,你对程伊荷都没什么印象,那边是她悄悄的看过你。出于什么原因,大概也不过就是说亲之类的事情,先见过你的画像,再见过你的人,如此而已。” “大概吧。”花影觉得有点尴尬,讪笑了一下,还真没想到自己当年也曾经是别人选婿的对象。 “多半就是这样。”南怀竹笑道,“我家媳妇儿生的好看,就连女子都难逃魅力。”他打趣道。 “别胡说。”花影脸上一红。“还不是你媳妇儿。” 被南怀竹这么一说,屋子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不若刚才那么凝重了。 “既然只是见过画像,又是不知道在什么聚会上远远的见过一面。所以对花影的样貌她必然不是那般的笃定。”萧衍说道。“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慎重的在找人来打探花影了。说明她的心底也是拿不准这事情,所以才要多番求证。” “所以呢?”秦锦问道。 “所以我们就要利用她这举棋不定的情绪。”南怀竹笑着接口道,“咱们要让她自己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人。” “那如何觉得?”秦锦是有点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行。 “让落雪稍稍的改变一下花影的容貌。”南怀竹笑道,“但是改的不能多,要在形上看起来像,仔细看又不太像,再让她派人去查。等她自己查回去的结果与她之前想的截然相反,然后让她自己推翻自己的论断才是。” “咱们现在的优势便是程伊荷并不知道咱们已经知道她在探查此事了。”萧衍笑道,“所以不管她自己查到点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是我们在骗她,而是觉得这就是事实。” 秦锦和花影这才双双点了点头。 听起来有点高深,但是实际上并不复杂,归根结底边是要让程伊荷去相信他们让她相信的东西。 “所以花影并不需要避讳程伊荷和程烨。”秦锦笑道,“我明白了。只是尚需要替花影编排出一套身世出来,并且经得起程伊荷去查。” “这并不难。”萧衍笑道,“不过现在尚需要花影自己给自己编造一个差不多可信,并且查不出破绽的身份。你可以想一下你们花家的旁支之中还有什么人。” 花影沉思了片刻,随后眸光稍稍的一闪,“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来。当年我们花家有一个庶出的女儿与姑奶奶生的十分相似,站在一起便如同孪生一样,后来姑奶奶入宫,而小姑奶奶则因为庶出的身份嫁给了一名小官。只是那小官福源浅薄,没多久便离世了,在宫里的姑奶奶给了不少银两,小姑奶奶拿着那些银两带着小表叔去了小官的乡下祖宅之中落户。那祖宅离这里并不算远,就在建州的陈郡。他们家家道中落,等到了我这一辈,家中似乎也只有一双孪生的儿女,建州前几年水灾。他们逃难去了京城,陈家那兄妹两个虽然找到了我。我看他们都身染疫症,怕让他们入侯府去传染了家人,所以就先安排他们在城中的客栈住下,找了大夫治疗,本是想着等给他们治好了,再带回府上去看看怎么安置。但是很可惜,他们兄妹都不治身亡,那陈箬娴与我便有几分相似。我倒是可以用了陈箬娴的身份,当年陈家已经在水灾之中死的差不多了,陈郡的相亲即便是认识陈箬娴的,这几年下来,想来也是变化颇大,所以身份是没问题的,查不出什么破绽,这样貌上只需要按照陈箬娴的稍加改变一下就是了。” “那可真是太巧了。”南怀竹抚掌笑道,“就用这个身份。” “当初我也是怕他们将病传入侯府,所以才暂时安排他们在外居住的。”花影感概道,“是以他们的身份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后来他们死后,我禀明了父亲就在京城厚葬了他们,并没将他们的尸体发还到原籍之中,没想到当初一件无心插柳之事,今日倒成了我的救命稻草了。” “你也不用觉得对他们有所亏欠。即便不是遇到你,他们身染疫病又长途跋涉到京城,想来也是活不了多久的。”萧衍也点了点头,“让程伊荷去陈郡查一下便是了,这些事情交给我去安排。” 大家等商议完毕之后,都觉得悬着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花影的身份始终是个大问题,平日里除了府上几个信的过的人,其余人都是瞒着的。如今若是真的能用了陈箬娴的身份倒也是一件好事。 文牒什么的办起来并不难,天隐宗里面的人想弄出一个身份文书来,那真是太容易了。 萧衍不得不佩服尚在宫里的师傅,他是有多细心,才会将一个天隐宗弄成现在的局面。 翌日,落雪就按照花影所描绘的陈箬娴的样子将她的容貌稍加做了一点改变。大家看了之后都啧啧称奇,还别说,这改变了之后的花影真颇有几分如同南怀竹所说的那般似是而非了。 秦锦好奇的摸了摸花影现在的面容。对落雪说道,“你这也太神了吧,有这本事在手里,岂不是想变成谁就能变成谁了?” 落雪敛眉不语,不过看得出来,她的眼底还是带着些许的小得意的。 这边安排的妥当了,秦锦就下了一个帖子,回请太守全家以及程家兄妹。 这本来就是礼尚往来的事情。所以一点都不会显得特殊和突兀。 太守府上夫人一看是郡主亲自写的请帖,简直觉得自己祖上都冒了青烟,太有面子了。 她将那请帖收的妥帖,然后就马上着人去告诉了太守和程家的兄妹。 回帖马上回到了将军府之中,程太守全家与程家的兄妹,准时应邀而到。 今日秦锦穿了一袭水蓝色的薄丝对襟小衫,七分的袖子,袖摆略显的宽大,腰间是一袭的粉白的百褶石榴裙,裙摆用淡蓝色的丝线绣着水波纹的图案。她的腰间挂了一串水蓝色渐变的璎珞,坠着一颗明珠。她今天是主人家,所以妆容上不能那么随意,为了表达对客人的尊重,她上了一些淡妆,显的五官更加的突出艳丽。一对金翅明珠小簪斜插在发间,整个人既有为人妇的庄重。也带着几分她这个年纪的俏皮。她的脖子上依然围着一条素白的丝巾,用来遮挡住颈间的红痕。 程烨自打进了将军府,就一点都不想将眸光从秦锦的身上挪开。 浓妆淡抹总相宜,他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了这样的句子。 几乎每次见她,都能给人不同的惊喜与惊艳。 程伊荷原本巴望着在这里能再见到花影,所以进了将军府就一直四下的张望着,想再见花影的心到压过了想要见到萧衍的心思了。 将军府就是普通的小宅院,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大家就直接坐在花厅里面品茶说话。 萧衍又不在,程伊荷完全就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与前几日她来府上做客的时候显现出的那一份热忱与伶俐的劲头相差甚多。 她花钱收买的将军府下人给她打听过了,那将军府上的二小姐乃是建州陈郡人氏,名叫陈箬娴,说的是有?子有眼的。 程伊荷这就不服了,那人明明就是与花影一模一样的样貌,怎么就变成了陈郡人氏了呢? 她已经派了府上的侍卫去陈郡,她到要看看陈郡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户姓陈的人家。 “殿下。表小姐做了点家乡的点心。”剪雨进来和大家福了一福,随后说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品尝。” “这表小姐是……”太守夫人好奇的问道。 泰和郡主的表妹……那不也是皇亲国戚?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说起我这表妹,也是有点叫人揪心的。”秦锦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她的祖母与先太后是姐妹,后来远嫁了建州陈郡。陈郡前几年遭灾,她与她的孪生哥哥逃难去可京城。路上还感染了时疫,她的哥哥就那么没了我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在了身边。反正她也无亲无靠了,就一直随着我来了边境上。” 程烨点头,“殿下心善。”他赞了一句。 程伊荷却是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心善,编。继续编!等人来了,再看,到底是不是当初的花影。 太守和太守夫人对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眸光之中皆是略有点失落。 原本以为郡主的表妹是个京城之中哪一个世家的小姐。他们还值得一交,如今听郡主这么一说,倒是一个没家的孤女。也是,谁家还没个穷亲戚呢。 秦锦让剪雨去请花影前来与大家见上一面,顺便让大家品尝一下她做的点心。 剪雨去了,每隔多久,她就再度陪着一名白衣少女转了回来,门口的珠帘一响。大家就都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程伊荷更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她捏着帕子的手都紧张的有点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