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吸了一口气,有和屈从海相熟的人已经在暗中拉扯他的衣袖了。见好就收吧。新来的总兵大人明显是在杀鸡儆猴,借以立威。 屈从海其实已经明明知道自己有错了,但是平日里他在军中资格老,随便惯了,并且方景州对他也不错,他直觉上就十分的排斥夺了方景州权的萧衍,如今被他这么一说,更是下不来台了。 他那牛脾气一上来,便也不管不顾,“好好好!如果十天之内我打不倒你,我便甘愿给你当个牵马的马夫!” “这可是你说的。”萧衍冷笑了一下。 “是我老屈说的。我一个吐沫一个钉!”屈从海梗着脖子叫道。 “好!”萧衍略抬起了自己的手。“今日我便与你击掌盟约,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见证。我还会将这些侍卫送回总兵府。所以你的难度就更小了。” “哼!不择手段是不是?”屈从海瘸着腿走过去,他刚才被打的不轻,腿也在抽筋。 “随你用什么手段。”萧衍淡定的说道。 若是秦锦现在在这里一定会大跌眼睛,前世那个她熟悉的萧衍回归了。 “好!”屈从海也抬手和萧衍击掌三次,定下誓约。 此次萧衍的突袭打的漂亮,一下子就在守备军之中树立起了威信。第二天,他就让那二十名侍卫回到总兵府,还叮嘱了他们一定要保护好秦锦。 秦锦在家里看到自己的二十名侍卫在第三天的傍晚就赶回来了,忙将侍卫统领王璇叫了过来,详细的问了萧衍的动向。王璇将萧衍带着他们突袭守备军,活捉了一大半守备军的副将,还胖揍了屈从海的事情活灵活现的说给秦锦听。 他们都是一直跟着靖国公的,这次被调来保护秦锦,虽然说是应该的,但是总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但是这一次跟着萧衍打了一个漂亮的突袭战,每个人都兴奋的不得了。没想到离开了靖国公府,却也跟了一个有前途的主子。 秦锦听完恍然,萧衍这是借机立威啊。 经过了这一次,守备军中便再也没人敢小看他了。 难怪他要提前去了军营,若是等秋季到了再去的话,倒是真的会落下一个口舌。 秦锦现在替那个叫方景州的捏了一把汗,和未来陛下政权,方锦州一点胜算都没有。 说起来秦锦倒是真的很有兴趣去看看那个叫屈从海的家伙被萧衍坑的有多惨。根据她前世的经验,敢和萧衍叫板的人只有两种下场,要么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萧衍了,要么就是来年坟堆上的草都可以放牛了。 屈从海的确过的有点惨…… 他在军中人脉颇丰,萧衍给了大家一个没脸,大家虽然觉得萧衍确实挺厉害的,但是也存着让屈从海打倒萧衍一次,打打萧衍脸面的心思。所以这与其说是萧衍和屈从海的打赌,不如说是萧衍和全守备军军官的赌局。 萧衍也知道自己搞了那么一次突袭是立威了,但是军中还是有泰半的人不服气。毕竟他依然只是初来乍到的,那些人在这边根深蒂固,他来指挥他们的话,必须要恩威并下,让他们对自己心服口服才行。 毕竟第一次是突袭战,大多数人还是觉得他投机取巧了,手下没有什么真功夫。 但是这十天下来,萧衍可以说是打遍了整个军营的军官,明里暗里躲过了不知道多少暗算冷箭。 到了第十天的夜里,约定时限一到,萧衍就再度将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 “可服?”萧衍坐在硕大的椅子上,睥睨着垂头丧气的屈从海。 他脸上的伤未见好转,反而又加了几处。反观萧衍,一派清风闲适的模样,谁胜谁负,一眼便知。 经过这十天,大营里凡是和萧衍交过手的将领都服了。 本来嘛,军营里面就是谁拳头大谁说的算。比拳头大,这个营中萧衍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屈从海单膝跪地,将自己头上的头盔取下,双手捧在了面前,“服了。我愿赌服输,这就去当将军的牵马马夫去。” “给本将军当牵马的马夫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萧衍缓声说道。“作战时,本将军一贯都是冲锋在前。” “将军这是在羞辱我老屈!”屈从海一听,炸了毛了,“我老屈说话是混了点,但是什么时候杀敌落在人后的!将军直管朝前冲,老屈断然不会丢了脸的!将军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只管一并说了,老屈绝对说道做到,不皱一下眉头。”他的大眼一瞪,嚷嚷道。 “那便是最好!”萧衍从桌子上拿了一本兵书直接丢到了屈从海的面前,“好好看看吧!” 屈从海从地上捡起了兵书,翻了翻,”这是什么?”他大字也不认得几个,打开一看,脑袋顿时比斗大。 “兵书。”萧衍不及不许的说道,“本将刚刚说过,本将的马夫不是那么好当的。” “当个马夫而已,又不是要去考状元。”屈从海不服的叫道。 “本将的马夫那能是随随便便当的吗?”萧衍用气死人的口吻说到,“看来你连当本将的马夫都不够格。那刚才便不要夸下海口,要本将只管提要求。” “谁说的!”屈从海被气的不轻,直接将兵书一合,揣入了怀里,“看就看!” “给你十天的时间,背熟。否则二十军棍。”萧衍丢下了一句话,随后起身,迈步走出了大营。 屈从海顿时跨下了一张脸……他能不能收回刚才说的话啊。 十天?看这么一大本书?这是在要他老命啊! 方锦州走过来。从地上将屈从海拽了起来,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当马夫,好好读书。”说完,他就叹息了一声,迈步走了过去。其他的人也都过来默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鱼贯而出。 “不是,你们都是什么意思啊!”屈从海莫名,叫道,“我老屈和你们共事这么多年,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了?” 他一把揪住了走在最后的南怀竹,“小白脸,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 南怀竹稍稍的一蹙眉,“你叫谁小白脸?”他不乐意的问道。 “叫你啊!”屈从海说道,“你脸那么白,不叫你小白脸叫你什么?” 南怀竹…… “看来你不光要读读兵书,还要读其他的书!”南怀竹一甩袖子,愣是没将屈从海给甩开,眉头蹙的更深。 “好好好,我不叫你小白脸了,南公子,南少爷,你是断文识字的,我大字不识几个,我若是有不会的,能来找你吗?”屈从海腆脸一笑,朝南怀竹抱拳做了一个揖。 南怀竹从小被当成姑娘养大。自是没见过屈从海这样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也不是白白的就教你。总要有点报酬吧。” “你说便是了。除了钱没有。老屈只有命一条。”屈从海笑道。 南怀竹…… 好吧,他终于又见到一个不要脸的了。 “要你命又有何用。”南怀竹用鼻子哼了一下,“遇到不会的,只管来问吧。” 屈从海马上哈哈一笑,挠了挠头,直接将整本书都掏了出来,摊开。 “哪里不会?”南怀竹垂眸看了一眼。 “一整本。”屈从海不好意思的一笑。 南怀竹……萧衍!你回来。保证不打死你! 秦锦这几天在府上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 总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一点什么,晚上她也有点稍稍的失眠。 萧衍在的时候,她总是嫌萧衍麻烦,动不动就要搂住她,可是现在萧衍走了,她独身一个人,却总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 这一晃十几天就这么过去了,那个人竟是连一封信都不给她捎回来! 秦锦坐在软凳上叹息了一声。 “这坤州风可真大。”折风将晒在外面的锦被抱了回来,用力的拍了拍。“这么大的风,被子晒在外面都是沙子,可不能再晒了。” “这里自然是比不得京城的。”秦锦没精打采的回了一句。 “是啊。”剪雨帮着折风抖搂被子,“这一到秋天,都不给人喘口气,直接就冷了。” “恩。”秦锦又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好在将军临走的时候让人来通了地龙。”追月在一边绣着花样,一边笑着说道,“不然这天变冷变的这么快,咱们还真有点受不了。” 追月提到了将军两个字。秦锦有了一点反应,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哪里?” 众侍女……纷纷愕然的看着秦锦。 秦锦这才回过神来,她略带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哪里冷了?一点都不冷。”呵呵呵呵……这话锋转的,就连秦锦都觉得十分的不自然。 沐雪小心的问道,“若是郡主真的十分想念将军的话,可以去探望的吧。” “想念他?”秦锦的声音顿时就提高了几分,“我怎么会想念他!你们开什么玩笑,那一只眼睛看到的?” 众侍女纷纷垂首,大家的眼睛都看到了……只有郡主殿下一个人在死鸭子嘴硬。 折风抬眸一笑,“这天眼看着也就凉了下来,也不知道将军走的时候带的衣服够不够。” 剪雨马上醒悟过来,给了折风一个赞美的眼神,帮腔道,“对啊对啊,刚刚陪你去收被子,那风吹在身上。那叫一个凉呢。” “咱们不是替将军做了一件厚披风吗?”折风说道,“就差一个领子,上上去就完工了。殿下,不然奴婢们赶一下工。郡主给将军送去?” “我去给他送?”秦锦心里听的痒痒的,但是却是口是心非的说道,“他多大的脸面啊?” “将军怎么说也是郡主殿下的夫君。”反应过味来的沐雪也跟着说道,“郡主殿下便赏了这个脸面给他就是了。” “是啊,外面的风真的越来越冷了。”追月加了一句,“将军在边关上,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 秦锦…… 她也有点担忧起来,萧衍走的时候时候她是睡过头了,但是他前一天晚上回来脱衣服死皮赖脸的和她一起沐浴的时候,的确是只穿了一件单衣在外面的。 她这厢暖手炉都捧上了,天真的有点冷了。 “南怀竹也去了军营。我去找花影,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南怀竹。”秦锦再度起身,姿态优雅的扫了一下自己的裙摆,随后对自己的侍女们说道,“本郡主心情好。她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也不方便,我就替她跑一趟。” 众侍女憋住了笑,纷纷点头,“是是是,郡主殿下宅心仁厚。” “我也这么觉得!”秦锦嘿嘿的一笑,拧着腰出了自己的房间。 众侍女…… 花影还真的有东西要带给南怀竹,其实秦锦也邀请了花影和她一起去,但是花影还是拒绝了。 “他总是要回来的,也不急在这一时。”花影叹息道。 “你是真的很能忍啊。”秦锦不由叹息。明明就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还生生的憋着。 “郡主不能忍?”花影总算是逮住了秦锦一次,揶揄道。 “能!”秦锦马上瞪眼,“为何不能?他以为他是谁啊!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我为何不能忍,不回来更好!我乐个清静。” 花影对秦锦这种口是心非的样子表示十分的鄙视。 众侍女……萧将军走的时候和她们都打了招呼了,又怎么会不和秦锦打招呼,大概是郡主殿下自己睡过头不记得了。 深知自己家郡主脾气的众侍女们真相了。 过了两天,给萧衍做的裘皮披风做好了。黑丝绒的面,里面吊着狐狸皮的离子,是侍女们上集市上选的柔然人猎到的最好的银狐皮,脖圈上镶嵌着一圈黑色水貂毛领子,领口用的是蓝宝石掐金丝的搭扣,在左边的领口还别具匠心的用暗色的丝线绣了一只鹰,不仔细看的话,并不是会马上就发现,但是一看到就会觉得简直完美极了。 其实秦锦本来是想让折风在上面绣一条龙。但是想想算了,毕竟他上一世是当了皇帝,这一世到现在也才是一个小小的总兵。 别没事找事。 花影带给南怀竹的是两套厚实的冬衣,她身边的侍女是萧衍临时选的天隐宗的人,和她一样都不会刺绣女红,所以她只能叫人出去买了两套现成的。还买了一顶厚实的皮帽子和一副护耳。她将这些东西打了包给秦锦拎了过来。 “路上小心。”花影叮嘱道。 “那是自然。”秦锦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带着侍卫,由王璇开路。朝着两山县进发。 秦锦这边一离开总兵府,卢秉义那边就得了消息。 他激动的在书房来回的踱步,总算是把秦锦给等出门了。 他马上叫人将忠义侯牌给他的人叫来商议。 秦锦在总兵府里的时候,着实不好下手,那总兵府竟好像是卧虎藏龙一样,都不知道秦锦从靖国公带了多少高手出来,将总兵府护的如同铁桶一样。 总兵府是在坤州城里,又不能派上大批的人硬闯,但是秦锦出了总兵府就不一样了,总能找到机会下手的。 他摊开了地图,按照秦锦马车的速度,到两山县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早上出门,也必须是在夜间才能到。 他们能下手的点不多,只有在傍晚时分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秦锦他们会经过一个树林,这时候动手便是最佳了。 卢秉义将地图上那个地方用朱笔圈了出来,和忠义侯派来的人说了一下。 那人点头看了看地图,便马上动身。 卢秉义挑着眉看着地图,不由叹息了一声,夹在缝隙里真难做,希望忠义侯的人能一举得逞,不然的话,三番两次的失手,引起萧衍的注意,就更难下手了。 他也算是军中之人,自然是听说了萧衍在军营里打败了所有和他挑战的将官,初步立住了脚跟。 所以他已经能感觉到萧衍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是个狠角色。 萧衍虽然不动声色,却已经叫卢秉义感觉到了威胁。 横竖接了忠义侯府的任务,他天生也就和萧衍站在了对立面上。 卢秉义脸上的肉略挑了一下,如果他弄死了秦锦,便是弄死皇亲国戚,如果一旦查将下来,忠义侯再将他当替罪羊给抛出去的话…… 他总要多给自己留点后路吧。 想到这里,他赶紧走到桌案之后,铺开了纸墨,思量再三,写了一封信下来。 “来人,去将大少爷叫来。”他对书房外面伺候着的下人说道。 不一会,卢少阳便走了过来。 “将房门关上。”卢秉义神色凝重的说道,“为父有一件事情要你亲自去办。” “是。”卢少阳现在肋骨已经养好,只是耳朵少了一只,只能将一面的头发落下,借以遮挡住那丑陋的耳洞。 秦锦坐在马车上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 “殿下看起来十分开心呢。”折风笑道。 “有吗?”秦锦白了折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