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太子的金吾卫押来了赵昭仪的贴身婢女。 一边,裴淮止带着海草也来了。 贴身婢女名叫参微,战战兢兢的被押进来,一见到自家娘娘的尸体,那婢女当即便被吓得惊到在地。 “娘娘!降头灵验了,降头真的索了娘娘的命!” 林挽朝皱眉,“降头?” 那宫女摇着头,“是惠宫人,惠宫人给我家娘娘下了降头!” 裴舟白凝视着她,“惠宫人?” 林挽朝不信什么降头之术,正要问个清楚,殿外忽然传来骚乱。 是诺敏的声音。 “你们北庆的皇宫死了人,与我云昌何干!为何不让本王姬离开?” 裴舟白闻声出去,只见诺敏的人又和宫里的金吾卫争锋相对了起来。 “此刻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一个都不准走。” “是谁敢阻挠本王姬?” 诺敏愤愤的回身,却看见是裴舟白,神色微微一顿,眸色登时软了几分,“太子殿下……” 裴舟白道:“王姬殿下不必担忧,我这喜乐殿大的很,你们所有人都住的下。” 诺敏欲言又止,裴舟白冲她温和一笑,她抿了抿唇,别过脸。 “好吧,阿兄,那我们就勉强住一晚上吧。” 泽渠点了点头。 再看亭下,大理寺的护卫将赵昭仪的尸体从上面放下来,放在一旁的草席上。 海草戴好布手套,来到尸体面前蹲下仔细查看,一旁的林挽朝帮忙记仵作实录。 “死者女,面部、头部无伤痕血迹,左手、右手无伤痕,指节干净,无挣扎打斗痕迹;胸脯无伤痕,腹部无伤痕,全身唯一明显伤痕在脖颈,青淤色勒痕,脖颈断裂,怀疑为内功深厚者用白绫瞬间勒断而死。” “确认是白绫?” “是,与白绫宽度吻合,且没有错位,说明是瞬间致死。” 林挽朝点头,凝视着尸体的面容。 穿着华贵,面容姣好,若是活着也该是个绝美的女子。只可惜,如今却是眼珠充血,双唇发紫,惨不忍睹。 她站起身,将仵作实录交给海草。 “叫参微来,我要审她。” 卫荆道:“是,林少卿。” 很快,方才歌舞升平的喜乐殿,此刻空空荡荡,被摆成了一个简易审讯堂,而所有的宾客都被安顿在偏殿。 林挽朝坐在那,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参微。 裴淮止则去连夜面圣,需将此事秉明文宣帝。 林挽朝站起来,过去温柔的扶起了参微。 “不用怕,起来吧,不用跪着。” 参微双眼含泪,楚楚可怜,看见审问自己的是名瑰姿玉骨的温和女子,鬼使神差的就站了起来,啜泣了两声,停止了哭泣。 “大人……” “不用怕。”林挽朝温柔的笑了笑:“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口中的降头之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参微肩膀抖了抖,垂下眸,声音微弱。 “是新进宫的惠宫人!她原本很得陛下宠幸,只是前不久怀了龙胎,胎象不稳,陛下便很少去她那里了,想让惠宫人安心养胎。可那日宋妃娘娘,在惠宫人宫里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降头娃娃……” 说到这里,参微剧烈的抖动起来,似乎是很惶恐。 “那个降头娃娃和我家娘娘一样,爱穿湖绿色的长衫,脖子上紧紧的勒着一截白绫。这事儿……后来闹到了陛下那里,陛下正忙着处理皇后之事,又因惠宫人怀有龙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没想到……” 参微哭了起来:“没想到……这降头灵验了,我家娘娘真的死了!” 林挽朝听完,始终去想这话里话外的可疑之处。 照这么说,害死赵昭仪的是惠宫人,可…… 可林挽朝从来都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皇宫里的每块砖都浸过血,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死过人。 说是鬼神杀人,不如说是人心作祟。 “卫荆,将参微带下去,好生安抚。” 卫荆点头,刚离开,裴淮止就回来了。 他眉目之间神色凝重,林挽朝察觉出什么,问:“怎么了?” “圣上不见我,只是说是由我们查。” 林挽朝提起文宣帝,眉眼中就仿佛渡了一层寒霜。 “明白了。” 林挽朝将方才参微的供词全部转述给了裴淮止。 裴淮止倚在椅子上,手里拎着串葡萄,听了后只是在笑。 “这么多年,宫里依旧如此,有什么事都怪在巫蛊之术上,好在钦天监被一把大火烧了,否则现在哪里还有大理寺说话的份。” 裴淮止云淡风轻的笑谈,林挽朝却静静地看着他。 她知道,裴淮止的母妃就是钦天监用这种名义害死的。 他总是笑着,说出自己痛苦的过往。 林挽朝想起了什么,侧头看他,问:“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查的如嫔案,是为了什么?” 裴淮止笑容愈发深邃,抬眼看着林挽朝,说道:“如嫔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当初查她,只是为了找出……” 他顿住,抬手,轻轻勾了勾,示意林挽朝凑近。 林挽朝不解的凑上前去,只听见裴淮止附在耳旁低声说:“查出裴舟白的身世。” “太子的身世?” “太子殿下,并非皇后娘娘亲生。” …… 一句话,几乎让林挽朝当场凝固。 她回过神,咻的看向裴淮止,眼中闪过错愕。 “那他……”林挽朝凝眉:“是如嫔……” “是。” 裴淮止笑起来有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好看,可林挽朝只觉得浑身骨寒。 裴淮止继续说:“当年,如嫔一直不受宠,皇后待她却极好,将她接到东安门将养。只是后来,如嫔被钦天监冠上巫蛊的名义处死,可验尸时却有人说她生产过。” “是……太子殿下?” “这位所谓的正统嫡长子,根本不是皇后所出,皇后也只是需要一个太子当做傀儡,所以如嫔才在东安门待了那么多年。” 林挽朝一点点明白,难怪同样是自己所生,皇后对长乐极为宠溺,对裴舟白却是近乎偏执的掌控和折磨。 那一瞬,林挽朝猛的想起了,在丹阳城的那夜,裴舟白背着她时,她昏昏沉沉听到的那句话。 【我的母妃,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