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费了些工夫才把缠在马腿上的麻绳给解开。 马儿一得自由,立刻就翻身站起来,活动腿脚走了几步。 好在,马腿没有折。 孟允棠不由笑了笑,心道:好在技术还没忘光,还算可以。否则马腿断了,那今日才是大麻烦。 她拉了拉缰绳,声音温柔:“带我回城,好吗?回去后,给你吃最好的豆子。” 马儿叫了一声。 好似听懂了。 孟允棠身上带伤,刚才摔下马背的时候,腿也摔了,虽然没断,但也扭到了,这会儿疼得钻心,很是艰难才爬上了马背。 她刚一坐稳,就听见背后的呼喝声。 却是赵红缨的同伴追上来了。 只不过他们的马就是普通的拉车马,跑得实在是不快,这会儿才堪堪追上来。 孟允棠拍了拍马脖子,果断喝到:“走!” 她体力几乎耗尽,但凡被追上,就只能是任人宰割。 马儿瞬间扬蹄跑了起来。 孟允棠抱着马脖子,趴在马背上,感觉自己快要被颠碎了——胸口肋骨断裂处,每次一颠,都痛得她出一身冷汗。 可她不敢停。 这是生与死的博弈。 好在这里离城门已经不算远了。 几里路,不过是两刻钟的事情。 只是对于孟允棠来说,每一瞬都是煎熬就是。 孟允棠是在城门口停下来的。 她攥着魏怀川的玉佩,竭力喊道:“我乃靖王府上人,护送我回府者,赏银百两!” 原本,大家看她那一身的血,根本不敢靠近,生怕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但现在,孟允棠看着虽然是碰上就沾麻烦的存在,可有一百两!一百两是什么概念! 一百两,足够一家人舒舒服服生活好几年!哪怕这是京都! 孟允棠喊完了这句话,随后就放心地昏了过去。 再醒来睁眼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见自己耳边有人说话。 只是模模糊糊的,听不太真切。 她努力想听得更清楚一些,最后就完全清醒过来,也瞬间分辨出来:魏怀川? 魏怀川正在和周大夫说话,他问:“会留疤吗?” 周大夫一声冷笑:“这个时候倒想起这个了?命没丢就不错了!还想着脸?” “你又不是没受过伤,可比我更清楚,肋骨戳进了肺里,是个什么后果!还有那腿,扭伤成那样还敢动,她真当自己是什么钢筋铜骨不成?” 周大夫没好气:“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何必还喊我来?费心费力刚见好转,这就又成了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弄!省得浪费药钱!” 魏怀川没说话。 周大夫又气恼得责备了几句。 孟允棠都觉得周大夫有点过于凶了。 而且,他对着魏怀川抱怨又有什么用处?又不是魏怀川让她变成这样的。 孟允棠有些心虚。 周大夫念叨够了,气消了,看着魏怀川那样子,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当初求着我把她治好,现在好不容易见点起色,实在是不应该再大意了。她这个身子骨,真的是经不起半点折腾。” 魏怀川终于出声了:“知道了。” 顿了顿,他道:“调些祛疤膏吧。” 周大夫冷哼一声:“怎么,这么贪图容貌?” 魏怀川失笑:“什么贪图不贪图的。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她从前……最爱俏。” 周大夫听完这话,叹了一口气。 孟允棠则是完全愣住了。 不多时,周大夫道:“用了祛疤膏,多少也会留下点痕迹的。” “那至少先别告诉她。”魏怀川很快就下了决定。又淡淡道:“宫里还有更好的方子,我去要来。” 周大夫道:“那不如直接用宫里的。这东西做起来也要时间——” “我不放心。”魏怀川如此说了一句。 周大夫就再也没有了别的话:“我试试。不过,脸上这个伤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还是手心里的——其他地方养一养也就好了,这地方最不容易好。伤口又深又大,别叫她沾水。” 魏怀川应一声。 不多时,孟允棠听见他们好似要过来,就赶忙闭上眼睛装睡——内心却复杂得厉害。 却不承想,魏怀川一过来,就觉察到孟允棠呼吸,继而觉察到她装睡的事情,竟是冷笑一声:“既醒了,何必还要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