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平坦的马路上,一辆高档轿车向前急速行驶。 柳文舟坐在车内,双臂环胸,眼帘低垂,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在他前面,还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俱都相貌平凡,表情冷酷。 作为柳家的当代家主,柳文舟出行时自然会带着护卫,那两个中年男子虽然毫不起眼,但化劲宗师的气息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柳文舟思考之时,两个临时担任保镖的中年男子皆下意识放轻呼吸,唯恐影响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柳文舟徐徐睁开眼睛,打破车内沉默的气氛,云淡风轻地问道:“柳正,柳丰,你们对林重怎么看?” “他确实无愧年轻一代最强者之名。”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中年男子不假思索道:“我总感觉,他似乎是在故意放水,不然宫元龙很难全身而退。” “我的想法和柳正一样。” 负责开车的男子目视前方,接过话头:“宫元龙之所以在最后关头停手,不就是因为没有胜算吗?” “更重要的是,他还如此年轻,年轻就是资本呐。” 柳文舟转头望向窗外,神情有些唏嘘:“纵观他崛起的过程,与杜怀真何其相似,莫非他能够复制杜怀真曾经的奇迹?” 听到柳文舟的感叹,名为柳正的中年男子哑然失笑:“家主多虑了,百余年来,炎黄武术界出现的天才数不胜数,多如过江之鲫,可是又有几个杜怀真?” “家主,我的意见是,我们不能小瞧他,但也没必要过于重视。” 柳丰插嘴道:“他太年轻气盛,明明没有多么深厚的背景,却相继得罪真武门和无极门,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摔个大跟头。” “是吗?” 柳文舟扬了扬眉毛,对于两人的分析不置可否:“这就是你们的看法?” “家主认为我们说得不对?” 柳正疑惑地回头看了柳文舟一眼,旋即恭敬道:“请您为我们解惑。” 柳文舟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眼睛依旧望着车窗外面,行人、车辆、树木在他也眼里飞速倒退,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你们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得罪真武门和无极门的后果,你们都想得到,难道林重想不到?你们觉得他看起来像笨蛋吗?一个笨蛋能成为最年轻的丹劲大宗师?” 柳文舟嘴角勾起,浮现一缕略带嘲讽意味的冷笑:“依我看,他其实是故意的。” 柳正和柳丰面面相觑,有点无法理解。 “家主,他为什么要故意得罪两大隐世门派?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柳正摆出虚心请教的架势。 “在上午举办的炎黄武道会开幕式上,杜怀真宣布隐退。” 柳文舟眯起双眼,目光深沉:“所有人都以为,新盟主会在十大隐世门派之间产生,但他们却忽略了另外一个庞然大物。” “您是指......军方?”柳正思绪急转,试探着问道。 “没错。” 柳文舟颔首道:“就是军方,毕竟当初武盟之所以能够建立,与军方的支持分不开,他们绝对不可能隔岸观火,坐视武盟之权旁落。” 柳正眉毛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可是,这跟林重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所料不差,林重肯定是军方培养的高手,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何突然出现,并且来历成谜。” 柳文舟淡淡道:“作为武术界风头正劲的年轻强者,毫无疑问,他是代替军方角逐武盟盟主之位的最佳人选。” 听完柳文舟的分析,柳正和柳丰心底不禁掀起惊涛骇浪。 直觉告诉他们,柳文舟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这样一来,环绕在林重身边的种种谜团都可以得到解释。 比如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厉害的武功,为什么他半年前才横空出世,为什么他屡次身陷险境却能全身而退,为什么苏家宁愿放弃无极门也要支持他。 “作为军方推出的搅局者,他与十大隐世门派天然站在对立面上,背后有军方支持,你们认为他需要害怕真武门和无极门的报复吗?隐世门派确实很难缠,但与军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柳文舟摊了摊手,轻蔑道:“一百年来,凡是图谋不轨的隐世门派,皆被军方镇压剿灭,功法秘典全部成为军方的收藏品,若论底蕴之深,势力之强,没有任何一个隐世门派,能和军方相提并论,军方其实就是炎黄共和国最强大的门派!” 坐在前面的两人沉默听着,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所以,对于即将来临的风暴,柳家必须保持中立,置身事外。”柳文舟重新闭上眼睛,轻描淡写道。 柳正和柳丰再无疑问,齐声道:“是,家主。” ******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夜色笼罩下的京城,一如既往的庄严静谧,仿佛数百年来从未改变。 苏家为林重举办的欢迎宴会,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落幕,除了参加宴会的宾客,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林重再次返回南郊庄园,同行者多了三个,分别是苏妙和卢茵,以及死皮赖脸硬要跟着的苏月。 开车的司机,也由原来那位黑衣保镖,变成了清秀干练的宋云。 加长版宾利沿着马路匀速行驶,林重坐在中间,苏妙、卢茵、雪乃、苏月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软玉温香,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当然,林重本人并不那么想。 林重将两只手平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坐姿端正无比,双眸似睁非睁,似闭非闭,状若老僧入定。 任凭车身左右摇晃,他的屁股都像按了钉子一样纹丝不动。 车内一片静默,不管是林重还是苏妙,都不是喜欢说话的性格,因此他们非常享受这种安静的气氛。 然而苏月却抓耳挠腮,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好几次欲言又止。 卢茵从林重脸上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注意到苏月的古怪,于是善解人意道:“五小姐,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