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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只攻不守,终于冲进了地牢中。 他右臂接连受伤,已垂软着抬不起来。 还好地牢狭窄黑暗,于暗卫的无声步法终于让卓凌喘了口气。 痛,好痛啊。 比小时候被师父打的还要痛。 卓凌从小连痛觉都不如别人敏感,师兄们挨两板子就疼得鬼哭狼嚎,只有他还乖乖趴在小凳子上,手指紧紧抓着板凳腿,痛狠了也只会咬自己的嘴唇。 可他这次却觉得特别疼,疼得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脸上也受了刀伤,不知道被划了几条血口子,可那都不重要了。 他觉得好疼,四肢百骸都充斥着剧烈的痛楚。 这几天经脉中一直都在隐隐作痛,运气也有些不畅快,若非如此,以他的轻功和隐匿能力,不该被发现才对。 来不及多想,卓凌忍着剧痛在地牢里踉跄而行。 牢房都空着,守卫也不在这里。 卓凌心里发慌,痛得更厉害。 这像个陷阱……这……这好像是个陷阱…… 卓凌常年做暗卫的知觉疯狂提醒着他不要进去。 现在……现在回头,还走得了。 前面是陷阱,这一定是陷阱! 可明明知道那是陷阱,卓凌却仍然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江淮渡……江淮渡在里面…… 那个坏心眼的大骗子,那个温柔英俊的男人,被抓走了。 那是他的夫君,他要去把他的夫君救出来。 他们交换了庚帖生辰,江府中挂满了喜气洋洋的绸花灯笼,等武林大会结束,他们就要拜堂成亲了。 卓凌左手握刀,踉踉跄跄地走在黑暗中。 他身体痛得越来越厉害,鲜血顺着指尖流淌,卓凌恍惚间体会到看血管渐渐空掉的感觉。 我要死了,对不对? 卓凌走不动了,趴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前方。 水牢的大门开始,一个人坐在水中央的石头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那个……那个背影,是江淮渡! 一股热流冲进模糊的大脑中,卓凌猛地清醒了一刹那,他拖着长长的血痕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哭着喊:“江淮渡……江淮渡……呜呜……” 他在及膝高的冷水中踉跄前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太痛了,痛得手脚哆嗦,哐当一声摔进冷水中。 “呜呜……江淮渡……”卓凌在水牢中无助地哭泣呛水,“我起不来了……呜呜……没力气了……江淮渡……” 一只手从上方伸出,拉住了他左手的手腕。 卓凌哭着狂喜抬头。 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卓凌惊慌愤怒地挣扎:“江淮渡呢!你们把江淮渡关在什么地方了!” 陌生人冷笑:“江淮渡根本不在魔教。我们收到消息去合虚山围堵江淮渡,可去天水一楼的人,却只是一个死士。” 卓凌又痛又疲惫,脑子里痛得搅成一团,他沙哑着哭喊:“我不信……我不相信!” 陌生人嗤笑:“全江湖都不信江淮渡那么歹毒的人会阴沟里帆船,就你这个小傻子巴巴跑来救人。” 卓凌哭着摇头,他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江淮渡怎么了。 可他不信,一定是魔教的人在骗他。 江淮渡如果没有死,怎么会消失不见,连他和他们的孩子都不管了。 一定是魔教的人在骗他,一定是的! 卓凌手掌急转,用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扣住陌生人的脉门,哽咽着吼:“江淮渡……江淮渡呢……” 失血过多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卓凌的声音越来越小:“把他还给我……你们这群变态……呜呜……把他……还给……我……” 黑暗袭来,卓凌昏倒在水牢中。 这里好冷,比天鸿武馆的柴房还冷。 小小的卓凌站在一片看不见天地的冰冷中,哭着飞奔。 他小时候其实不爱哭,师兄们都说他的没感情的怪物。 可他遇到了江淮渡,体会了被捧在手心的滋味儿,就开始一直哭,一直哭,好像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在江淮渡身上了。 小小的卓凌藏在破庙里瑟瑟发抖,门外是凄冷风雪和遮云蔽日的怪物。 这场昏昏沉沉的大梦,让卓凌睡了好久好久。 睁开眼睛,他躺在水牢中,四肢都被铁链捆住。 他身上的伤口都被好好包扎过了,连脸上都缠满了绷带。 卓凌看不见东西,茫然四顾,眼前却始终只有一层沾满血的布料。 他……怎么了…… 卓凌不聪明,他想不透其中的关节玄机,只是倔强地拼尽全力想要救江淮渡,无论如何都要来救江淮渡。 他不相信魔教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江淮渡身负潜龙之血,一生都被这些人觊觎追杀,一定是……魔教在骗他! 卓凌听到了脚步声,陌生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怒气:“江淮府那个阴险毒辣的小人!他是故意把自己老婆孩子送到魔教的,如今魔教成了众矢之的,他不知又躲到哪个角落里筹划阴谋诡计了!” 手下说:“教主息怒,如今江淮渡的孩子在这里,我们只要尽快拿到潜龙谱,江淮渡就算再多手段都无用了。” 教主冷哼一声,说:“本座亲自去天水一楼迎接言清澹,你准备一下,本座要剖腹取子。” 卓凌一颤。 剖腹取子,那是……那是什么…… 他的孩子……不……不可以……那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池月酒庄里,江淮渡还在烹茶。 碧丝眼眶红红的,拎着香烛供品,去祭拜林胜的衣冠冢。 江淮府手指轻轻地发颤,语气却淡漠至极:“回来了?” 碧丝忍着眼泪盈盈一礼:“主人,如你所料,暗影司派人攻打魔教总舵了。” 江淮渡闭上眼睛:“我猜,罗君怀亲自去与言清澹碰面了。” 碧丝哽咽着说:“是,他还戴上了魔教十二魔君。” 江淮渡轻轻一笑:“乱即出错,罗君怀生怕我先一步拿到潜龙谱,又自以为拿到了钥匙,竟是急得连老巢都不顾了。” 碧丝说:“恭喜主人大仇得报,您开心吗?” 江淮渡说:“碧丝,进了烟鸟阁,命不由天,只由我。你忘了吗?” 碧丝恨恨地擦眼泪:“林胜哥哥是死士,他替您死,奴婢没什么好怨恨的。可那个小呆子呢?他傻乎乎的,第一天来兴安府,连江府在哪儿都不知道,画了两锭银子买你的消息。主人,您设计的圈套,全天下无人相信,武林盟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有那个傻乎乎的小呆子,一个人冲到魔教总舵,他要救你,他拼了性命也要救你!” 江淮渡手中瓷杯碎裂,户口满是鲜血,他抬头:“你说什么?” 碧丝说:“我说那个小呆子是个笨蛋!你想要骗尽天下人,可你骗得了谁呢?你只能欺骗拿命喜欢你的那个人!” 碧丝年纪小,又是江淮渡手把手养大的。 旁人不敢闹的脾气,她敢闹,旁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 她常年不在江府中,不知道江淮渡和卓凌究竟是何关系。 可那个被江淮渡提防暗害的卓凌,真的是个毫无心机的小呆子啊! 那个傻乎乎的小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