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我还是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了?我连这个主都做不了了?” 袁婉萍转过身来和他对视:“对,你是家里的男主人,我是女主人,我愿意留他在咱们家过夜,这个主我也可以做吧?” 蒋志宏抬手指她:“你!” 袁婉萍将他那手拍开:“小孩子谈恋爱,你个老头子瞎搅和什么啊?当年你那副穷德行,天天癞蛤蟆一样到厂门口守我,我爸爸不也没赶你?你还不如我爸了?” 蒋志宏愁的直叹气:“他们跟我们能一样吗?那是个男的啊!” 袁婉萍沉默了两三秒,站起来说道:“其实也没有太大不一样的,安安喜欢就好了。我这个当妈的没什么别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得开心。再说了,这些年你见过他带其他人回家吗?安安都四十岁了,你不让他们在一起,想让咱们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啊?” 蒋志宏又是一拍桌子:“那也不能跟个男的胡混在一起吧?这说出去叫什么事?你——你让我把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袁婉萍这回真有点生气了:“蒋志宏,是你的老脸重要还是儿子重要?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蒋志宏被她顶了个结巴:“我,我怎么了?” 袁婉萍起身向外走去,头也不回道:“你要嫌没脸,那以后就别出去了。反正你那张老脸也没几个人要看,不如安安稳稳坐在家里养老算了。” 晚饭陆陆续续摆到桌上,蒋予安看了袁婉萍一眼,问道:“爸还是不下来吃饭?” 袁婉萍没好气道:“是,他自绝于人民了!” 此言一出,蒋予安忍不住笑了,蒋为宁和冯安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笑点何在。 蒋为宁看向蒋予安道:“大哥,什么意思?你笑什么?” 蒋予安一边布置碗筷一边道:“这是文革时候的话,你不懂。” 蒋志宏那份晚饭还是单独送到楼上的。众人吃过晚饭,在客厅里坐着聊了一会儿,然后便陆陆续续洗漱休息。袁婉萍征求意见,问需不需要给冯安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冯安不好意思在人家父母面前和蒋予安太亲密,正要点头,蒋予安却是说道:“不用了,他和我一起睡。” 这消息传到蒋志宏耳朵里,又是把他气了个倒仰。 “家门不幸啊!”他背着双手在卧室里团团乱转,走了能有一百来圈,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总之就是“家门不幸”。 与此同时,冯安站在蒋予安的卧室里,也正在好奇的四处转圈打量。 这间卧室应该是陪伴蒋予安度过少年时代的地方,布置和市区公寓里的那间很不一样,很多地方都残留着蒋予安学生时期的痕迹。书柜里摆了很多奖杯,还有一张蒋予安初中时候的照片。那时候运动服还没有一统天下,蒋予安穿着干干净净的短袖白衬衫站在学校门口,笑容明朗,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蒋予安从浴室出来,穿着浴袍走到冯安身后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上:“好看吗?” 冯安点点头:“我听艾琳说你读书的时候很多女生追你,看来应该是真的。” 蒋予安笑了一下:“你这是在吃醋吗?” 冯安不答反问:“当时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怎么没在学校谈恋爱?” 蒋予安沉吟片刻,坦白道:“上学的时候,我爸对我要求很高。但我其实并不是非常聪明的那种学生。那个时候我功课好,都是花了很多精力和时间读出来的,而且还要参加一些学校活动,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持形象,我那时候要连任班委,要是谈恋爱了,班里女生就不会都把票投给我了。” 冯安惊讶的转回头看他:“就为了这个?” 蒋予安说:“你觉得不能理解是不是?其实我也不能理解。但是爸爸就是这么要求我的,我要是选不上,回家要挨打的。” 冯安皱了皱眉头,小声说:“你爸爸有点过分了。” 蒋予安释然一笑,揉了揉他的发顶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如果没有他那个时候这样要求我,我可能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冯安拍拍腰上的手背:“蒋先生,我可能比你聪明一点。” 蒋予安嗯了一声:“你读书比我轻松多了。” 冯安说:“以后我考到重点大学里去,再找一份赚钱的工作,你要不要考虑早点退休?” 蒋予安忍俊不禁:“怎么?你想包养我啊?” 冯安在他臂弯里转过身来,面对面的看着他说:“我想让你以后过的轻松一点。” 蒋予安也认真的看着他:“那你可能要很辛苦了。” 冯安吮了他嘴唇一下,双颊微微发烫,低低的答道:“养自己男人,没什么辛苦的。” 蒋予安笑了,抱他上床:“你这个称呼不错,以后就这么叫我吧。” 冯安又在蒋家别墅住了一天,然后便和蒋予安回了市区公寓。 从这天开始,蒋予安工作日的时候都不回别墅过夜了,只有周末才会回去过双休,而且只要回去,必定带上冯安。 蒋志宏对此,从开始的指天骂地,到渐渐被迫接受,开始捏着鼻子和冯安在同一张桌上吃饭。第一个月的时候,他从不主动和冯安说话,动辄就要对蒋予安指桑骂槐;到了第二个月,他已经用尽了毕生所有辱骂讽刺的词汇,不得不偃旗息鼓,然而依旧对冯安没有好脸色;第三个月,他开始掩耳盗铃,当做家里没有冯安这个人,同时从各处搜罗门当户对的女人给蒋予安相亲;第四个月,相亲计划彻底宣告破产,蒋志宏悲愤交加,又把蒋予安捶了一顿。 第五个月,蒋予安带冯安去瑞士滑雪,蒋志宏失去了压迫的对象,空虚寂寞,打电话责问蒋予安为什么出门那么久,一点没有孝心,要求他即刻滚回来。 第六个月,春节来到,蒋志宏面无表情的给了冯安一个压岁红包。 冯安很激动,捏着红包声音响亮,回答他道:“谢谢伯父。” 蒋志宏老脸一红,转身又躲回了楼上。 第七个月,袁婉萍过生日,在高级酒店举办寿宴,宾客满堂。冯安坐在主桌,身边便是蒋予安,从这天起,开始改口称呼袁婉萍叫妈妈。 第八个月,蒋志宏装聋作哑的听冯安叫自己爸爸。 第九个月,冯安备考进入冲刺阶段,时常在辅导班上晚自习到九十点钟。有天他自己做公交回家,一个不慎,差点被车撞到。蒋志宏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打电话把蒋予安骂了个狗血淋头。 时光进入到六月,冯安高考结束,只等成绩出来。蒋予安开车接他从考场回家,问他:“感觉怎么样?” 冯安一点头,神情和平常小测结束时差不多平静:“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