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然后呢? 陈飘飘安静地呼吸。 “打听下来,他家里人住枫山。” 陈飘飘抬眼,心里被刻刀划过。 “你女朋友,陶浸家,不就在那里?”庄何拖着嗓子说,椅子“吱呀”一转。 第89章 “什么意思?” 陈飘飘直勾勾地盯着她。 “枫山别墅那一片儿,基本都互相认识。她家里找找人,比我们无头苍蝇乱撞要好吧。”盛凌人快人快语。 会议室陷入沉默,又只剩盛凌人“咯噔咯噔”按圆珠笔帽的声音。 陈飘飘缓缓吸一口气,平静片刻,问庄何:“你刚刚说,那个人是双泉影业的股东?” 她声音稍微有点薄,嗓子眼在发紧。 “对。” “他叫什么?” “秦超。” 陈飘飘眨了眨眼,右手一下一下地摩挲左手掌根:“元旦前聚会那次,也有个双泉影业的股东,王智远,他跟孙导挺好的,还来看过我们排练。” “他人不错,我加了他微信,还跟我说回聊。” 庄何微微蹙眉,舌尖在口腔一顶,望着陈飘飘。 “我想通过他找一找秦超,看能不能约出来吃个饭,”陈飘飘垂着脸,眼神木木的,“我去跟他道歉,听听他怎么说,如果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吧。” 她不想找陶浸,尤其是涉及到她家里人。 陶浸说,一直想争取更独立,更自由,还说不想主动告诉家里人她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求助于长辈,那陶浸追求的独立要被打破,她们的关系可能也会曝光。 再有,像秦超这种锱铢必较的危险分子,陈飘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跟陶浸关系好。 庄何明白她的意思了,手轻轻拍椅子扶手,悠着转椅望向盛凌人。 俩人都挺无奈的。 但这也是名利场的规则,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样的理由伤害到别人的利益,得罪那些开罪不起的人。 某种意义上说,陈飘飘竟然还称得上幸运,别人肯放话,肯给她一个前因后果,肯给她一个低头的机会。 她回家,洗了个澡,包着湿湿的头发,给王智远发语音。 她笑得很文弱,很小声,挺担心打扰到人家休息。 她说,在朋友圈听说秦超老师在翎域府邸有房子出租,她想租,却没有秦超的联系方式,很冒昧地打扰王总,不知道能不能帮忙问问。 不算什么大事,那头应承下来,半个多小时后回复她,说秦超问怎么聊? 陈飘飘说,请秦老师吃个饭吧,正好她回北城了。 局算组成了,陈飘飘暗松一口气,心里仍旧突突突的,她平复了一会儿,才给陶浸打电话。 “哈喽。”陶浸的嗓音从江南水乡中传过来,带着熟稔的笑。 陈飘飘忽然就觉得脖子酸酸的,盘腿坐在床上,手机开着扬声器,累得说不出话来。 紧绷了一天,直到现在才察觉到腰疼脖子酸。 “怎么不说话?”陶浸的声音从扩音器里出来,清冽中带点醇意,听得陈飘飘上头。 她扶了扶腰,说:“腰疼。” 这话有点软,有点娇,陶浸在关心的同时,放心了。 担忧陈飘飘工作上有什么事,可她只说了身体不舒服,这大概说明,其他地方没什么难题。 陶浸温声哄她:“你这次回去是住酒店,床应该不太习惯,所以处理完,早点回来,好吗?” “好。”陈飘飘笑了笑,用气声说。 很乖,陶浸躺下了,有枕头的悉悉索索声,陈飘飘也跟着躺下,包着的头发还没干,有湿意沁入她脑子里,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侧卧着,小声对着枕头旁边的手机,像在凝视陶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嗯?” “你还怕黑吗?”这句话声音很小,很像十八岁的陈飘飘。 陶浸没料到,气息浮动,笑了:“不怕了,长大了。” “我有点怕。”陈飘飘低声说。 “那等你回来,我抱着你。” “好,”陈飘飘笑了笑,“我要睡了,明天还有工作,晚安。” “晚安,宝贝。” 陶浸第一次叫她宝贝,声音轻得仿佛能无声无息地嵌入梦里。 陈飘飘心里乱乱的,码不齐了,她轻轻碰了一下通话界面的“陶浸”两个字,再次说:“晚安,宝贝。” 陶浸是她的宝贝,要揣在怀里,藏在最隐秘的地方。 一夜无梦,因为没有装梦的载体,陈飘飘没有入睡。 她白天照常处理工作,下午五点,庄何来接她,陈飘飘化了个淡妆,长发微卷,深灰色的泰迪熊大衣,裹着白瘦的骨架子,在北城的寒风里上车,开往东北边的五环外,约在一个别墅区会所里的海鲜餐厅。 大而气派的一个包厢,穿着旗袍的服务生将陈飘飘带至座位上,外套帮她罩好挂在衣架,陈飘飘笑着跟桌上的人打招呼:“秦老师,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秦超就来了一个人,穿着很显年轻的卫衣,宽松的牛仔裤和运动鞋,看起来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微胖,笑起来感觉很好相处。 他说:“没事没事,坐坐坐。” “我还在看它这个菜单呢,这地儿离我公司特近,可我还没来过,妹妹你会挑地方。”他肯定地点点头,翻棕色皮面的菜单。 黑色的大圆桌,就他们三个人,坐得很松散。提前订的座,桌上也没多余的餐具,高脚杯和勺子叉子被擦得熠熠生辉,一看就价值不菲。 椅子的雕花处有若有似无的檀香味,陈飘飘坐下,用服务员送上来的消毒毛巾擦手:“我也没来过,就是看着评价挺好的,超哥,这是我经纪人庄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