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的最后,她会走到台中间,对,”陶浸伸手指了指,引领陈飘飘来到舞台中央,“就在这里。” “然后谢幕。” 陈飘飘是聪明的学生,标准地行了一个女主角盛装之下的谢幕礼。 随即仰脸笑了,明艳动人,光芒四射。 陶浸双手抱臂,在台下看她,原来少女的面孔在舞台灯下如此迷人,她不用置景,也不必妆造,雪白的皮肤是华服,如云的乌发是珠饰,腮红的色号叫做羞赧,眼睛里有她的爱人。 “陶导,”陈飘飘第二次提,“我什么时候能当你的女主角?” 陶浸回过神来:“这么执着的吗?” 自己又不是什么大导演。 “我演技很好,刚刚把你也骗过了,不是吗?”陈飘飘落落大方地站在舞台上推荐自己,像刚进社团时面试那样。 陶浸想了想:“等你毕业的时候,我给你排一出剧。” 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就在刚才。 陈飘飘很开心,可转念一想:“还有三年多……” “我在社团里这么没前途吗?一次都演不上你的剧?” “社团里你自己努力,”陶浸莞尔,“我刚刚说的,是额外的。” 好,赚到。陈飘飘满意,坐到舞台边缘,跳下来,和陶浸一起整理东西回家。 初雪天的承诺一定会实现的吧,电视里都这么说。 大学生活里有一项十分神奇,刚开学的日子总是很慢,大太阳天跟二流子似的,晃晃悠悠,怎么赶都赶不走,可临近期末,日历便恨不得一秒一张地撕。 圣诞节陶浸和陈飘飘没有一起过,因为她参加大学生话剧展去了。 不出所料,高分入围,出所料的是,话剧社落选了。 齐眠跟陈飘飘说,你最近低调点。 话剧社的副社长看不惯陶浸,你跟陶浸关系好,小心他也看不惯你。 陈飘飘对此有两个疑问,第一,话剧社的副社长是谁? 他的看不惯有什么实质性伤害吗?又不是X战警里的镭射眼。 第二,齐眠明知自己喜欢陶浸,竟然还只是用“关系好”来形容形影不离的俩人。 她真的,直得难以想象。 另一个好消息是,经过陈飘飘的不懈努力,社交平台账号的粉丝终于上了两千。代价也有,没那么专注学业的陈飘飘补课补得要吐了。 现代社会的“头悬梁锥刺股”,发生在挑灯夜读的考试周。宿舍楼里灯火通明,桌子椅子都搬到楼道里,皱脸背书的同学们仿佛老了十岁,桌上叠满各种buff,咖啡味儿和红牛味并重,甚至还有风油精往脑子里钻。台灯下悬着“逢考必过”的锦囊,电脑桌面也在作法。打热水的,打电话的,都少了很多。 齐眠顶着眼袋推推陈飘飘的椅子:“我过一下。” 陈飘飘把椅子往前拉,腾出地儿。 “你要说,你过。”齐眠攀着她的肩,阴森森的。 “你过。”陈飘飘从善如流。 “亲人,”齐眠拍拍她,出去上厕所,“你也过。” 都在同一个大学,智商差距想来不是很大,但相比之下,陶浸特别有学霸范儿,这体现在她能一边参加话剧展,一边应付考试周,还能松弛地谈恋爱。 陈飘飘在复习时听到敲门声,小马进来,递给她一杯奶茶:“你老公让我给你带的。” 当时宿舍有人,小马不知道陈飘飘出没出柜,自认为打了个绝妙的掩护。 还能“调戏”一把陈飘飘。 果然,学妹脸粉粉的,声似薄烟地接过来:“谢谢。” “老公?”小马走后,安然竖着天线转过来,把耳塞摘下。 这耳塞质量真差,陈飘飘想知道是什么牌子。 “她们宿舍的学姐,梯子,姓龚。”陈飘飘插吸管喝奶茶,“有时也开玩笑叫她‘老龚’。” 原来如此。 第二天,安然挽着陈飘飘去上课。这门课调了时间,就这么刚好,上一节课是陶浸她们班的,大概是拖了堂,有学姐在讲台那里问老师拷讲义,安然她们进教室,在后排坐下。 前一排,1105的几位学姐填完表格,交给班长,站起身收拾东西。 陶浸先看到陈飘飘,侧脸对她眨了眨眼睛,陈飘飘捧着脸笑,又低头转一圈手中的笔,俩人都没打招呼。 安然忽地靠过来,指指梯子,对陈飘飘小声蛐蛐:“帮你带奶茶的老龚,是她吗?” …… 话正好插在嘈杂的缝隙里,挺招耳朵。 陶浸一愣,梯子也一愣,小马收拾书包的动作停下来,怀疑地盯着梯子。 “……”梯子百口莫辩,对着空气嚼两下,转身问陈飘飘:“啥?” 谁老公? 陈飘飘摇头,转笔,低头,看书。 安然见情况不对,没好再说什么,甚是乖巧地把课本拿出来。 1105的学姐们离开,陈飘飘的课桌边缘漫过雪松的香气,一只熟悉的左手探过来,食指在陈飘飘的课桌上不轻不重地点三下。 杀,了,你。 摩斯密码,陈飘飘读懂了。 她望着陶浸离开后拖下的影子,撑着下巴笑。 第49章 大学的第一次考试周,给陈飘飘的感受是,晕头转向。 她时常想,大学对社会人预备役的磨砺是不是就在这里。不那么擅长自我约束的人,心理趋势很容易从“要拿高分”转变为“能过就好”,把力争上游的自己晒干,变成一条摆烂的咸鱼。 有同学熬了几个通宵直接去考试,考完睡得昏天黑地,一觉醒来,下一门要考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