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飘飘忽然在想,以后真的要在北城安家吗?她在这里没有归属感,不过不要紧,毕竟她在哪里都没有归属感,至少这里还有陶浸。 尽管只呆了几个月,可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北城的氛围,人们游荡在偌大的城市,忙碌而拥挤,像一片片漫无目的的魂,他们看到什么都不奇怪,因为打心底没有力气关心任何人。不像在新都,有人知道她爸爸妈妈是谁,她继父继母是谁,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读几年级,还知道她妹妹说,跟她根本不熟,不算姐姐。哪怕陈飘飘从未对人言语过。 北城是一个你即便开口,都不一定有人能听到的城市。它太大了,大得安全。 迷迷糊糊地睡着,8点就被闹铃吵醒,因为陶浸说,自己这周会回来得比较早,上午能到。 陈飘飘起床洗漱,询问她大概的安排,约她在学校见面,在麦当劳耗了会儿时间,差不多了,走到两侧种满银杏的林荫道前等陶浸。 她穿着陶浸的牛角扣大衣,挺英伦的风格,有点长,正好包裹住她的手腕和指尖,如同被陶浸牵着一般。还没买过冬的鞋,仍然踏着一双运动鞋,细细的牛仔裤腿下是比雪还要白的脚腕,隐隐泛着红。 她跺了跺脚,浓密的头发可以当作帽子,掩住怕冷的耳朵。 远远地瞧见陶浸过来,黑色的短款上衣搭配老爹款的牛仔裤,高帮运动鞋,oversize的外套里是低领口的黑色线衫,脖子很空,又空又白。 她笑着走近,在雪里更好看了,眼睫毛根处红红的,锁骨中央粉粉的。 “怎么在这里?” “初雪,约你看看。” 陶浸看她穿着自己的衣服,伸手扯一下衣兜,摇一摇,璨若星辰地笑。 陈飘飘舔舔嘴唇:“电视剧里说,初雪可以用来许愿。” 她有点着急,瞄一眼树根下的积雪,有谱没谱啊?别给冻上了。 陶浸眨眼,也垂眸树根:“所以呢?” 陈飘飘莫名有些想笑场,她清清嗓子,踢一脚松松的雪花:“你挖一下,可能有东西。” 啊? 陶浸嘴唇微张,拎起眉尾确认:“我,挖?” “找个棍子吧,反正刨出来。” 陈飘飘小声说。 然后她在陶浸的眼神里飞快地脸红了。可能是脑子给冻坏了,她说得乱七芭蕉的,也可能,是从来没搞过什么浪漫,总之跟她想得天差地别。 什么挖出来刨出来,盗墓似的。 陶浸沉吟一秒,随即春风拂面地笑弯了眼。她蹲下,捡起旁边的一根树枝,细致耐心地将雪挑开。会是什么呢? 陈飘飘挺紧张,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她的手,再低头在后面踱两步,想香水埋在雪里究竟会不会冻出冰碴子,应该不会吧?不仅有自带包装,自己还包了几层。 七上八下地打鼓,候了半分钟,却没听到如愿以偿的惊呼,陈飘飘探头,陶浸刚好转过身,皱眉:“没有。” 没有? 怎么可能……陈飘飘蹲到旁边,望着全部被挑开的雪堆,傻眼,难以置信地想要伸手去抓,却被陶浸一把握住。她将陈飘飘的手放进自己怀里暖着,另一手拿起树枝划拉两下,给她看:“真的没有。” “是什么?”陶浸歪头,轻声问。贵重物品吗? 陈飘飘愣了一会儿,心里都冷得发抖,才回过神来:“香水,我给你买的香水,雪松那款,我埋里面了,因为我没见过雪,我觉得很浪漫,我……我也没有走开啊。” 她慢吞吞地,小声地说,睫毛一眨一眨的,嘴唇都白了。 最后她抿住,想起来,自己埋好后去校门口张望过几分钟,想看陶浸来没来。当时这条林荫道没人,她以为不会被发现。 杀千刀的…… “怎么偷得这么快?”陈飘飘失落地望着空无一物的雪堆,情绪也被挑散了,七零八落。 熬夜打了那么久工,唉。 她低头,搓搓手,鼻翼轻吸,想说什么,最后小声道:“对不起啊。” 耳朵有点痒,她伸手挠挠:“丢了,它就。” 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也可能是觉得对不起手足无措的自己。 陶浸认真地注视她,小狐狸还是没哭,失落也不明显,可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偏偏把陶浸的心捣得乱七八糟,软成水中飘荡的海藻。 她伸手捏捏陈飘飘的耳垂,又以指尖蹭蹭脸:“为什么要给我买礼物啊?” “喜欢你啊。”陈飘飘瞄她一眼。 陶浸笑了,有些不好意思,思索片刻,用陈飘飘在海边说的话回复她:“那我欠你多少礼物?” 陈飘飘的心一抖,明白了陶浸的言下之意。 她在说,自己很喜欢很喜欢陈飘飘,如果喜欢就要送礼物的话,她已经欠下许多了。 陈飘飘沉默着蹲在雪面前,听心跳被撩起来的声音。 陶浸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开,凑近,吻一下腮边,之后将脸停在足够呢喃的距离,轻声问:“吃饭了吗?” “吃了,麦当劳。” “我没吃,再陪我吃一点好不好?” “哦。” 湿润的树枝扔掉,她俩手拉手往食堂去,陶浸捏捏她的指尖,拢着她的手揣进自己衣兜。 小狐狸的小嗓子从雪里隐隐约约跳回林荫道。 “偷子可恶,我去校园墙投稿他。” “记得用小号。” “我办事,你放心。” “嗯。” 第47章 食堂的自助小火锅有改进,锅底比之前香很多,于是她们又吃了一次。木瓜已经不当季,所以木瓜牛奶下架了,陈飘飘选择草莓奶昔,一边吃火锅一边和陶浸一起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