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ick时常被家里叫回去,也时常跟家里抗争。 她的毒舌也是在青春期与家里人对抗时形成的,那时候Arick很幼稚,喜欢听别人说“那谁谁谁家的谁谁谁,怎么素质这么低啊”。 她在这类评价上得到过毁灭性的快感。 陈飘飘大概听懂了陶浸要跟她说什么。鲸鱼的声音在海里,温柔而包容。 “所以其实,看似光鲜的家庭里,未必没有一堆堆杂乱的‘草垛’,可能他们衣食无忧,可很多东西,都有代价。” 也许是不得自由,也许是压抑自我。 陶浸和陈飘飘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因为她能感觉到,陈飘飘也是因为“陶浸是陶浸”而爱她。有时父母的爱无私又自私,因为他们对你抱有期待,在期待下长大的种子,很容易被装进容器里。 他们或许爱,但如果陶浸按照预设的标准生长,会得到更多爱。 这是能够置换的爱。 “在你面临困扰的那个春节,我也得知了一个消息,我的话剧之所以得奖,有可能是因为我的家庭,当然,这跟你面对的难题相比,不算什么。我不是拿来对标,只是想说,很多时候,我也会陷入自我怀疑,或者说自我找寻的困境。” “不可否认,我的家庭给了我很多帮助,在世俗层面上来说,我是利益享受者,我也没有严词拒绝过这类帮助,因为我拒绝不了。” 有些事从出生起就绑定了,有的捆绑,是以善意的形式,甚至你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接受了这些善意。 “可是当你说羡慕我的人生的时候,”陶浸轻轻地笑了笑,“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也会想要过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也许没有这么顺遂,但或许在自我找寻的路途中,能得到更多别的收获。 很难讲哪种人生比较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 有时她觉得爱情,像是铁路并轨的过程,她们在彼此身上弥补,在彼此身上渴望,也在彼此身上看到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 “飘飘。” “嗯?” “我还是只想跟你说,开心一点,我们都开心一点。” 把生活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个世界或许有很多不得已的事,但生活不能长成一副委屈的样子,爱情也不能。 “我记住了。”陈飘飘抱着她,用与月亮对话的音量说。 第95章 那天晚上她们谈论很多,以赤裸的姿态。 这次与从前都不一样,以前是对对方脱衣服,现在是对自己脱衣服。 陶浸问陈飘飘,她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呢? 不因为外婆,不因为陶浸,不因为他人的审视和爱。 陈飘飘想了想,说,她想去很远的地方。 从小她被扔在新都,在外婆家的老楼里,外婆家的窗台比她高一个头,她要踩着矮凳才能望向窗外。小时候的街道像糖纸一样,是五颜六色的,她记得有个阿姨穿大红色的外套,街边的木棍上绑着一堆大红色的氢气球。 圆滚滚的,挤在一起,像要打架。 陈飘飘总盼着有一个氢气球突然脱离束缚,飞向太空。 底下的人会惋惜地说“哎呀”,而陈飘飘很兴奋。 她想,长大后,等她有钱了,一定也要买氢气球,然后“放生”它,这样它至少有一次升空,不是听着惋惜的声音。 现在有钱了,街头却也没有这种氢气球了,现在会做成各种小宠物的形状,闪闪发光的样子。 陈飘飘说,她一直很想去看各种地方,这也是她将大溪地作为奋斗目标的原因之一。 以前没有物质条件,并且也害怕。 怕漂泊,怕飘渺,怕杳无音讯,怕踪迹难寻。 她拼命地想要一个房子,一个家,像购买救治伤口的创可贴。 “我还没有看过很多地方,虽然我飞来飞去。”拍摄基地和棚里置景会创造出各种风景,可每次看到这些,她对真实的山川河海的向往就更加强烈。 陶浸安静地听着,将她的每个字都记在心里。 下半夜,她们不知疲倦地做。 夜晚被切割得很奇幻,她们在这晚上强烈地爱,强烈地恨,强烈地剖白,强烈地占有。说梦想时赤诚得像个孩童,谈欲望时做浪荡的大人。 女人的身体也是山川河海。 陈飘飘含着山川的顶端,它看似像山,其实是海,又圆又软,从衣服里跳脱出来,也像被放生的气球。 它升空是在一个窃窃私语的夜晚,只有两个人看到,她们也很兴奋,气息此起彼伏。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陈飘飘钻进泥泞的山洞里,这里也是一片引人深入的沼泽,可陈飘飘不打算走出去。 她咽着膨胀的暗涌,小声对陶浸说:“你在咬我。” 海洋的深处也有依恋,想被填充,想被搅动,抽离的空虚后一定要被弥补。 陈飘飘还想用别的方法得到陶浸。 她一面掌控她,一面欣赏她理智尽褪的眼睛,随后她俯身到陶浸耳边,问了她一句话。 幻想很脏,可说出口时便有快感了,陶浸真的能接纳她的一切吗? 她目不转睛地等待。 陶浸没回答,却将头一扬,纤细而白皙的颈部在月光下十分诱人,她阖上眼。 以类似献祭的姿态。 陈飘飘心头巨胀,她伸手,卡住陶浸的脖子,微微用力。 看她蹙起眉头,看她嘴唇失力,看她无措又张皇地将手握住……可另一个温热的地方在说,她很喜欢。 谁都不懂,她们从一场快要窒息的爱情里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