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聚餐时,孙导和商务对视的那一眼,后来他们有解释,在提到制作人之后。他们说,陈飘飘的气质和制作人很像,只不过陈飘飘年纪要再小一点,可她们说话的方式,和笑起来的幅度,都有些类似。 这是分别后,陈飘飘第一次听到这么完整的关于陶浸的消息。 她们没有互删微信,所以她能在朋友圈刷到小鲸鱼。 不过,陶浸从来就很少发朋友圈,工作之后,发的都是关于剧目的消息,几张新剧海报,或者是几张谢幕照,偶尔有同事聚餐,她拍的也是餐桌上举杯的手。从拍照风格来看,应该是团队发给她的。 所以陈飘飘不知道长大后的陶浸是什么样子。 有时,在睡不着觉的时候,陈飘飘会拿起手机刷微博,点进自己花团锦簇的主页看,每一次宣传都带了照片,要么是定妆照,要么是花絮照,要么是应粉丝要求拍的九宫格。活在聚光灯下的人,也是无所遁形的人,她的每一面都被看光了。 如果想看丑图,还能搜她的黑称。 所以,陈飘飘很偶尔地,会觉得不公平。 自己与陶浸像隔着单面镜,陶浸毫不费力地就可以知道陈飘飘长什么样,在做什么,状态好还是不好。只要她想。 而陈飘飘被蒙着眼睛,无论她想还是不想,都看不到陶浸。 是不公平,否则,陈飘飘不至于这么紧张。 “天啊,”走在回廊里,身边的小助理低低惊呼,“刚刚那个……” “嗯?” “是陈若元导演的儿子,他穿着志愿者的衣服,好像去食堂打饭。” 小助理跟过片场,见明星或者幕后团队都不稀奇,这里的氛围却不一样,艺术气息更浓,更平等自在,所有人都将无用的光环卸掉,什么咖位流量都不重要,戏好说话就能大声。 许多艺人来西楼,助理都不带。 但不代表,这个圈子没有阶级。 庄何没有陪陈飘飘过来,可她在临行前特意给陈飘飘打了个电话,很委婉地提醒她,无论之前有什么过去,不要得罪陶浸。 这个说法很怪,因为庄何甚至没说,不要得罪孙导。 庄何跟她讲,听说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她就去了解了一下,陶浸今年才26岁。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问陈飘飘。 影视剧里有制片人和导演的分工,话剧也有制作人和导演的合作。 话剧制作人类似于影视制片,攒局搭项目,并且管理剧组,尤其是财务方面,涉及成本支出以及作品营收,而导演则是排演剧目,负责舞台呈现。 或许有人要问,谁大,听谁的,这是很实际的问题。 庄何说,话语权这个事,不同的剧组不一样,例如百老汇通常是制作人中心制,而国内,尤其是孙导这种知名导演,多为导演中心制,但制作人也不会差到哪去。 孙导今年48,他的制作人陶浸,26。 年轻的制作人不少见,但需要很努力才能在不同分工下,和导演达成平衡,否则就完全压不住导演。 所以,陶浸要么背景人脉很强势,能拉来钱立项,要么,手段很厉害。 剩下的庄何让陈飘飘自己考虑。 说白了就是,当初好聚好散,这会儿就别作妖。前妻姐什么的,最好见面还是朋友。 思绪收住,回廊里的脚步声也停住。 陈飘飘听到了陶浸的声音。 因为太熟悉,所以一耳朵就听出来了,清冽而略微带着鼻音的音色,笑起来气息都是活的。 没有捕捉到具体的交谈内容,好像是她在跟人聊天,她在笑。 还是那么温暖,那么明媚,只要看她一眼,就能目睹整个春天。 春天离陈飘飘这么近,就在走廊的拐角,一推门便能打招呼。 小助理没有给任何人犹豫的时间,弯腰扶着门把手进去,陈飘飘抬眼,不是想象中正襟危坐的会议室,很多人团围着齐刷刷看她。 就一个木质长桌,阳光照进来,被水晕染出细碎的波澜,椅子错落地摆着,有两个人坐在上面喝水。正前方是一个类似于讲台的台阶,陶浸就坐在那里,身边一个二十七八的女同事,她们侧头聊天,陶浸伸手逗弄面前的小狗。 雪白雪白的,像个团子一样。 她还是那么漂亮,漂亮得很优越,穿着修身的白色短袖T恤,宽大的牛仔裤,和志愿者的打扮差不多。 头发长了,在锁骨下方,略微弯曲,给偏爱她的空气留缝隙。 真神奇,干净得仍像是校园里的学姐。 让人一眼就动心。 她听见动静,看过来,唇边还有笑意未歇的弧度,她揉了揉小狗的头,将它放走,对陈飘飘和助理笑了:“哈喽。” 怦怦,怦怦,怦怦。陈飘飘的心里在数数。 五、四、三、二、一。 离她们初遇,刚好五年。 【??作者有话说】 本文涉及到戏剧职业背景,部分定义/概念相关的内容有咨询我的戏剧人朋友(友情鸣谢:黑芝烧、穆雪婷),部分内容取材于我参与过的一点点戏剧相关项目的经历,但我对该行业知之甚少,整体瞎编的较多,不具备任何科普性质,如有专业人士看到,笑一笑算了,感谢感谢。 第54章 陈飘飘短剧里演过久别重逢的戏码,当时的导演要求她惊呼一声,睁大双眼,手里的杯子掉下去,碎掉。 再给一个玻璃碎片在地面晃动的特写。 现在才发现,原来见到旧时人,如同不当心咬到一颗没成熟的梅子。